人口贩运与剥削迷识别量表（THEMIS）的开发与验证：打破认知壁垒的新工具

本刊推荐：本研究首次开发并验证了具有稳健心理测量学特性的人口贩运迷思识别量表（THEMIS），该量表包含12个迷思认同条目和13个相关维度条目，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EFA）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证实其三维结构（χ2/df=1.38, CFI=0.98）。研究揭示公众对人口贩运（HT）的认知存在系统性偏差（最高迷思认同率达66%），为实施靶向干预和政策制定提供了实证依据，直接支持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5.2、8.7和16.2的实现。

　　

摘要

研究通过系统开发人口贩运与剥削迷思识别量表（Trafficking and Human Exploitation Myths Identification Scale, THEMIS），首次提供了具有稳健心理测量学特性的测量工具。公众对人口贩运（Human Trafficking, HT）的认知常被持久存在的迷思所扭曲，这严重阻碍受害者识别与支持体系的效能。该研究基于专家咨询和文献回顾构建25项初始问卷，通过对421名英国成年人（女性占49.9%）的测试及208名参与者的验证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最终形成包含12个迷思量化条目和13个相关维度的量表。因子分析、内部一致性和效度检验均证实THEMIS具有优异的心理测量学属性，为针对反人口贩运干预措施提供了证据基础。

引言

根据《联合国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公约关于预防、禁止和惩治贩运人口议定书》的定义，人口贩运包含行为手段与目的三重要素：通过威胁、强迫、欺诈、滥用权力或脆弱性等手段实施招募、运输、转移、窝藏或接收人口，以达到剥削目的（第3条）。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ODC）进一步明确贩运形式包括性剥削、强迫劳动、债务奴役、家庭奴役、器官摘取、强迫乞讨、使用童兵和强迫婚姻等。尽管国际定义广泛采纳，但术语使用中存在混淆，例如"现代奴隶制"（modern slavery）常与HT混用，而不同司法管辖区（如英格兰和威尔士《2015年现代奴隶制法》）对术语的界定存在差异，这种定义分歧加剧了问题测量的复杂性。

当前全球约有5000万人处于强迫劳动或强迫婚姻境地（国际劳工组织ILO, 2022），但公众认知深受媒体简化叙事的影响。诸如电影《飓风营救》（Taken）等流行文化产品塑造的错误认知持续影响政策制定与公众理解，这些背离实证研究的迷思（myth）——即面对相反证据仍持续存在的错误信念——广泛存在于普通公众、医疗提供者、警察、司法人员及非政府组织工作人员中。迷思不仅阻碍受害者自我识别（因其经历与主流叙事不符），更导致受害者被定罪化（如无证移民或性工作者遭逮捕或驱逐），加剧其对执法机构的不信任。英国数据显示仅10%的热线报告直接来自受害者，而案件若不符合 stereotypical narrative（刻板叙事）则可能被当局低估。

现有测量工具存在明显局限：Cunningham与Cromer（2016）开发的"人口贩运迷思量表"（Human Trafficking Myths Scale, HTMS）虽被多次应用（Cronbach's α=0.70–0.82），但存在项目生成程序不明、维度结构未验证、文化普适性不足等问题；其他尝试如Schlegel（2015）的知识量表（α=0.49）及Van Order（2022）的7项量表均未报告心理测量学特性。部分研究聚焦性贩运迷思（如Houston-Kolnik等2016的STAS量表），但缺乏全面覆盖HT多元形式的工具。

研究设计与方法

量表构建遵循Boateng等（2018）推荐的演绎与归纳结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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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绎法基于学术文献及反奴隶制组织（如反奴隶制国际、国际正义使命、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等）发布的迷思清单生成初始项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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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纳法则通过与非政府组织专家的访谈（Paramio等, 2024）提炼实践中的认知偏差。
  经四名具有五年以上受害者支持经验的专家评审及40名心理学本科生试点测试，对措辞进行优化（如"all prostitution"改为"all commercial sex"），最终形成25项初始量表。

样本采集通过Prolific平台（n=551）和QuestionPro（n=78）招募英国居民，剔除无效数据后保留EFA样本421人（年龄中位数39岁，性别分布均衡）和CFA样本208人。参与者完成25项THEMIS量表（6点Likert量表）、HTMS量表及虚构劳工贩运情景的 vignette（基于Muhammad 2020的TED演讲改编），用于评估迷思认同与受害者归责倾向。统计分析采用SPSS和Amos v.29.0进行EFA（主轴因子分解与Promax旋转）和CFA（最大似然估计）。

结果发现

描述性统计显示迷思认同存在显著差异：66%参与者认同"所有HT涉及有组织犯罪"，58.7%认为"强迫婚姻不同于HT"，而仅2.1%和2.6%分别认同"HT仅涉及女性"或"仅涉及儿童"。9项物品判别指数（DI）低于0.19阈值被剔除。性别差异仅体现在项目2（U=19234, p=0.029）和18（U=18540.5, p=0.005），年龄与多项迷思认同呈正相关（如项目10: r_s=0.28, p<0.001）。

探索性因子分析（KMO=0.81, Bartlett's p<0.001）最终提取三维结构，累计解释方差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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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子1（24.3%）：涉及受害者身份与情境（如"HT仅发生在发展中国家"、"受害者与贩运者素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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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子2（7.7%）：关联贩运手段与目的（如"HT必须跨境发生"、"依赖物理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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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子3（6.2%）：涵盖非典型形式（强迫婚姻、债务奴役、童兵）。
  因子间呈显著正相关（F1–F2: r_s=0.38; F2–F3: r_s=0.16; F1–F3: r_s=0.22）。

信度方面，McDonald's ω总值0.75，因子ω值分别为0.77、0.70和0.53（Cronbach's α参考值0.76、0.69、0.51）。尽管因子3信度较低，但Haberman（2008）程序显示子量表评分（PRMSE_S=0.55）比总量表（PRMSE_TOT=0.26）更能准确估计真值。效度检验证实THEMIS总分与HTMS显著相关（r_s=0.67），与vignette可信度负相关（r_s=?0.28），与受害者责任归因正相关（r_s=0.31）。验证性因子分析支持三维模型（χ²/df=1.38, SRMR=0.04, RMSEA=0.04, TLI=0.98, CFI=0.98）。

讨论与展望

THEMIS的开发填补了HT迷思测量工具的心理测量学空白。与假设部分一致：H1（迷思广泛存在）仅部分成立，某些迷思（如HT仅限特定群体）认同率低于10%，可能源于近年#EndItMovement等 awareness campaign 的影响；H2（女性知识优势）未获支持，可能与研究未聚焦性贩运（女性受害者占比极高领域）有关；H3（效标关联效度）和H4（因子结构）均得到验证。

量表的双层级结构（12项核心条目+13项辅助条目）平衡了统计严谨性与实践相关性：例如"强迫乞讨不同于HT"虽未达统计阈值，但25%的认同率表明其仍具现实意义。研究局限性包括样本仅反映英国特定时期认知、未采集种族与教育背景数据、术语可能受地方法律影响（如英国强调"贩运"与"人口移动"的关联）。未来研究需关注迷思演变规律、特定人群（医疗/司法从业者）的认知偏差，以及HT迷思与强奸迷思（rape myths）、儿童性虐待迷思（child sexual abuse myths）的关联机制（如Aosved与Long 2006提出的"压迫性信念系统"互联性）。

THEMIS为实证干预提供基础：既可评估专业人群（如执法人员）的认知缺陷以优化受害者识别，亦可测量公众认知以推动公共卫生层面干预——从个体行为改变转向结构性驱动因素（经济困境、性别不平等、市场剥削）的应对。最终通过打破认知壁垒，助力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5.2、8.7与16.2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