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工业劳动力对绿色氢能采纳的认知：基于规范激活模型的可持续工业化路径研究

本文聚焦工业领域绿色氢能(Green Hydrogen)采纳的关键障碍，研究团队通过规范激活模型(NAM)分析235名印度行业从业者的认知、责任与效能等因素对个人规范(Personal Norms)的影响。研究发现：后果意识(β=0.529)、需求意识(β=0.152)和情境责任(β=0.176)显著促进个人规范形成，而效能感知(β=-0.094)呈负相关；个人规范对使用意向(β=0.715)的强预测作用受行业年营业额调节。研究填补了氢能研究中"人因维度"的空白，为制定员工友好型政策提供实证依据，对实现"难减排行业"脱碳具有重要实践价值。

　　

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紧迫背景下，工业领域作为碳排放"大户"面临严峻的脱碳挑战。传统钢铁、水泥、炼油等行业因工艺特性被称为"难减排行业"(hard-to-abate sectors)，其碳排放占全球总量的30%以上。绿色氢能(Green Hydrogen)作为零碳能源载体，在高温加热、化工还原等工业场景中展现出独特优势，有望替代焦煤成为钢铁生产的还原剂，或通过哈伯法合成绿氨替代传统化石原料。然而，当前研究多聚焦技术经济性、政策激励等供给侧因素，却忽视了氢能采纳中最关键的"人因障碍"——工业劳动力对新技术的态度、认知与行为意愿究竟如何？

这项发表于《World Development Sustainability》的研究首次将规范激活模型(Norm Activation Model, NAM)应用于工业氢能转型领域。印度管理学院(IMT)的Sidhartha Harichandan与Sanjay Kumar Kar团队通过对235名印度工业从业者的问卷调查，结合结构方程模型(SEM)分析，揭示了员工个人规范(Personal Norms)形成的心理机制及其对氢能采纳意向(INT)的影响路径。研究特别关注认知维度(后果意识CON、需求意识NEED)、情感维度(情境责任STR)与动机维度(效能EFF、能力ABL、责任否认DOR)的交互作用，并创新性地引入企业年营业额作为调节变量。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采用分层随机抽样获取涵盖制造业、油气能源、建筑等核心工业部门的样本；2)基于G-power软件确定最小样本量；3)使用Smart PLS 4.0进行偏最小二乘回归(PLS-SEM)分析；4)通过Harman单因子检验(23.44%<50%)排除共同方法偏差；5)验证性因子分析(CFA)显示优异模型拟合度(χ²/df=1.066, RMSEA=0.01)。

【研究结果】

4.1 描述性统计

样本中90%为男性，71%来自年营业额超25亿卢比的企业，47%就职于国有企业。值得注意的是，39%的受访者工龄不足10年，反映出新生代劳动力对技术变革的敏感度。

4.2 测量模型验证

所有构念的Cronbach's α>0.7，组合信度(CR)>0.7，平均变异抽取量(AVE)>0.5，满足信效度要求。判别效度检验显示，后果意识(CON)与个人规范(NOR)的相关系数最高(r=0.822)，印证环境认知的核心地位。

4.3 假设检验结果

• 认知驱动：后果意识(β=0.529, p<0.001)与需求意识(β=0.152, p<0.05)均显著促进个人规范形成，支持H1、H2。受访者普遍认同绿氢可减少90%的炼钢碳排放，这种环境效益认知转化为强烈的规范内化。

• 情感纽带：情境责任(β=0.176, p<0.01)通过激发"时代使命感"推动规范建立(H3支持)，体现员工将企业脱碳视为分内之责。

• 能力悖论：效能感知(β=-0.094, p<0.05)呈现意外负相关(H4支持)，反映员工对氢技术安全性的深度焦虑；而能力(ABL)影响不显著(H5拒绝)，暗示自我效能感而非实际技能才是心理障碍。

• 责任回避：责任否认(DOR)虽显著但系数最小(β=0.095, p<0.05)，揭示40%员工担忧自动化导致失业(H6支持)。

• 核心发现：个人规范对使用意向的解释力高达51%(β=0.715, p<0.001)，远超交通领域同类研究(H7支持)。大型企业(年营业额>2.5亿卢比)中该效应更强，但调节作用为负(β=-0.092, p<0.05)，表明规模效应可能加剧技术转型的"阵痛"(H8支持)。

【结论与启示】

研究首次证实工业氢能采纳中存在"认知-情感-规范-意向"的递进机制，突破传统技术接受模型(TAM)的理性决策框架。三大政策启示尤为突出：

1. 1.

   技术-人文协同：需建立氢能经济特区(HEZs)开展"干中学"培训，通过虚拟现实(VR)模拟高危操作，缓解效能焦虑；

2. 2.

   分层激励：对中小企业提供"技能-设备"捆绑补贴，对大型企业实施绿氢配额与碳税联动机制；

3. 3.

   制度创新：建议将员工氢能素养纳入企业ESG评级，开发"氢能技能护照"认证体系。

该研究为全球南方(Gobal South)国家的工业低碳转型提供了重要范本。未来研究可纵向追踪政策干预效果，或比较不同文化背景下规范形成的差异。正如作者强调："当最后一公里不是技术或成本，而是人的心灵与习惯时，行为洞察力就是清洁能源转型最稀缺的资源。"这一发现对实现《巴黎协定》1.5℃目标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