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推荐：
在医疗政策和规划中，效益 - 成本分析（BCA）和成本效益分析（CEA）广泛应用。研究人员探讨价值不可通约性对这些分析的影响。结果发现这会破坏传统分析方式，两种应对策略均有问题。该研究为相关决策提供理论参考。
在医疗资源分配决策中，效益 - 成本分析（BCA）和成本效益分析（CEA）是常用手段，它们通过量化成本和效益，帮助决策者合理分配有限资源。然而，在实际应用中，这些分析面临着严峻挑战。比如，不同的健康效益，像挽救生命、缓解疼痛、预防残疾等，很难用统一标准衡量。在医疗资源分配时，是优先救治更多慢性病患者，还是集中资源拯救少数重症患者？传统分析方式难以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这是因为存在价值不可通约性（Value incommensurability），即一些效益或成本在价值上无法用传统方式比较，既不能说谁更好，也不能说它们同等好。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来自瑞典隆德大学（Lund University）哲学系和斯德哥尔摩未来研究所（Institute for Futures Studies）的 Anders Herlitz 开展了深入研究。
该研究表明，价值不可通约性广泛存在于医疗政策和规划场景中，这对传统的基于一维测量（如用金钱或质量调整生命年（Quality - Adjusted Life Year，QALY）衡量价值）的效果分析构成严重挑战。研究成果发表在《Cost Effectiveness and Resource Allocation》上，为理解医疗资源分配中的价值冲突提供了新视角，也为改进相关决策方法奠定了理论基础。
研究人员主要通过理论分析的方法开展研究。从哲学价值理论出发，运用 “小改进论证（small improvement argument）” 等逻辑推理方式，探讨价值不可通约性在医疗领域的表现及影响。同时，结合医疗政策和规划中的实际案例，如不同医疗技术的效益比较、考虑公平性的资源分配等，深入剖析问题。
价值不可通约性的概念及论证
价值不可通约性指当无法确定两个事物 x 和 y 之间存在 “优于”“劣于” 或 “同等好” 的关系时，x 和 y 在价值上不可通约。“小改进论证” 是其重要论据，假设两个差异大的事物起初无法判断优劣，对其中一个稍作改进后，若比较关系不变，就说明它们原本价值不可通约。例如，米开朗基罗和莫扎特的作品在艺术价值上难以比较，若米开朗基罗新增一件普通作品，也不能就此判定其作品比莫扎特的更好，这就表明两者价值不可通约。
价值不可通约性与医疗政策和规划
在医疗领域，决策和政策制定常涉及不同且价值多样的事物比较。健康范畴广泛，疼痛、生命损失、不同类型残疾差异巨大，而且医疗中的效益还存在概率差异，以及受益人数和受益程度的不同。如癌症筛查效益概率小，而抗生素治疗感染几乎必然有效；有的方案让少数人获大利益，有的则使多数人获小利益。这些都暗示医疗效益可能存在价值不可通约性。通过构建医疗场景下的 “小改进论证”，可以进一步验证这一观点。例如，在比较治愈一定数量头痛和挽救生命的效益时，若增加一点小利益（如多一美元）给治愈头痛一方，也很难说此时就比挽救生命更好，这就证明了价值不可通约性的存在。另外，当考虑公平性，为效益添加公平权重进行分析时，也会出现价值不可通约的情况。比如，一个方案健康效益多但分配不均，另一个方案效益少但分配公平，两者难以比较优劣，即便对其中一个稍作改进，比较关系也不一定改变。
修订传统效果分析
传统效果分析用有理数衡量效益和成本，进而比较两者关系。但价值不可通约时，无法用唯一有理数描述效益或成本价值。以 QALY 为例，它通过对健康状态赋值并乘以生存年数来衡量健康效益，追求 QALY 最大化。然而，若存在价值不可通约的健康效益，用 QALY 衡量就不准确，因为它会对不可比较的事物进行排序。为应对这一问题，可尝试修订传统效果分析，用向量而非单一数字描述效益，反映价值的多维性。例如，比较两种医疗技术 P 和 Q，可从生活质量改善和生命延长两个维度描述效益。但这种方法也面临问题，将不同维度综合评估会再次产生弱排序，无法解决不可通约问题；直接基于向量进行选择又会引发选择理论问题，还可能出现价值泄漏（value leakage），即一系列单独合理的选择组合起来产生的价值低于其他可选组合，而且会增加决策时受歧视和偏见影响的风险。
保留传统效益 - 成本分析的结构特征
尽管存在价值不可通约性，但仍可对事物进行比较。可以采用类似超 valuationism 的方法，即当评价标准无法对所有事物进行传统比较时，决策者可依赖评价标准的可接受精确化（admissible precisification）。比如，在 “健康价值” 无法对所有健康状态排序时，选择尊重 “健康价值” 能确定的传统比较事实（如截瘫比头痛更严重）的精确化标准。这种方法能继续使用熟悉的决策理论工具，避免价值泄漏问题，但也存在缺陷。它会改变实际的价值比较关系，而且面对多种相互冲突的可接受精确化标准，选择缺乏依据，具有任意性。
研究结论表明，在许多使用效果分析的场景中，价值不可通约性确实存在，这严重破坏了传统一维测量的效果分析方式。两种应对策略都不尽人意，修订传统分析会带来决策理论问题和价值泄漏风险；坚持传统分析则必然导致对效益和成本价值的错误表述。这一研究的意义在于，让人们深刻认识到传统效果分析在价值不可通约问题上的局限性，促使研究者探索更合理的资源分配决策方法。同时，也提醒政策制定者在医疗资源分配等决策中，要谨慎对待价值不可通约性，避免因不合理的分析方法导致资源浪费或分配不公。未来研究可聚焦于如何在承认价值不可通约性的基础上，构建更完善的决策模型，平衡不同价值之间的关系，实现更科学、公平的资源分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