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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综述聚焦幽门螺杆菌（H. pylori）感染与牙周炎的关联。研究表明，牙周治疗（NSPT）可降低H. pylori感染复发率，减少口腔细菌库。文中还探讨了辅助疗法的作用，虽现有研究存在局限，但 NSPT 有望纳入H. pylori根除治疗指南，为临床治疗提供新思路。
幽门螺杆菌与牙周炎：被忽视的联系
幽门螺杆菌（Helicobacter pylori，H. pylori）是一种在全球广泛分布的革兰氏阴性螺旋形细菌，它能在胃部强酸环境中 “安营扎寨”，凭借产生尿素酶中和胃酸等 “生存技能”，在胃黏膜定植。H. pylori感染通常在儿童时期就 “悄悄潜入”，若不加以治疗，可能会伴随人的一生。许多感染者没有明显症状，但它却是慢性胃炎、消化性溃疡的主要 “肇事者”，也是引发胃癌的重要风险因素，世界卫生组织（WHO）已将其列为 I 类致癌物。不仅如此，越来越多证据显示，H. pylori还涉足多种胃外疾病，像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疾病等，不过与部分疾病的关系还需要更多研究来 “实锤”。
在治疗H. pylori感染时，抗生素耐药问题日益严重，传统的三联或四联疗法效果大打折扣，这促使科研人员积极探索新的治疗策略。
牙周炎则是一种常见的慢性炎症性疾病，主要由细菌感染引发，它会对牙齿的支持结构，如牙龈、牙周韧带和牙槽骨等 “发起攻击”，导致组织破坏，严重时牙齿会 “摇摇欲坠” 甚至脱落。牙周炎的发生发展是细菌菌斑、宿主免疫反应以及环境、遗传因素相互作用的 “复杂剧本”，疾病过程中还会释放肿瘤坏死因子 -α（TNF-α）、白细胞介素 - 1β（IL-1β）等多种细胞因子，“助力” 炎症的扩散和组织损伤。牙周炎可不是只在口腔 “捣乱”，它还与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多种癌症等全身性疾病紧密相关，对整体健康影响不容小觑。
近年来，H. pylori与牙周炎之间的联系逐渐浮出水面。研究发现，口腔就像是H. pylori的一个 “秘密基地”，在牙周袋、牙菌斑和唾液中都能找到它的踪迹。患有慢性牙周炎的人，口腔里更容易 “藏” 有H. pylori，这可能是因为牙周炎造成的炎症环境和牙周袋为细菌提供了理想的生存空间。而且，口腔中的H. pylori不仅可能加重牙周炎病情，还可能在胃部H. pylori被清除后，通过吞咽再次 “攻占” 胃部，导致感染复发。这就意味着，在治疗H. pylori感染时，只针对胃部使用抗生素可能并不够，还得关注口腔这个 “细菌窝点”。那么，牙周治疗能否成为对抗H. pylori感染的 “新武器” 呢？这正是本文要深入探讨的问题。
探寻牙周治疗的 “神奇力量”：研究方法大揭秘
为了弄清楚牙周治疗对H. pylori感染的影响，研究人员按照严谨的科学流程开展研究。他们首先提出了针对性的 PICO 问题：对于患有H. pylori感染和牙周炎的成年患者（Population），牙周治疗（Intervention）是否比未接受牙周治疗、仅接受H. pylori抗生素治疗的对照组（Comparison）更有益（Outcome）？对于观察性研究，则聚焦于牙周治疗对患者是否有益。
在研究过程中，严格遵循 Preferred Reporting Items for Systematic Reviews and Meta-Analysis（PRISMA）指南进行搜索，并在国际前瞻性系统评价注册库（PROSPERO）中登记（CRD42025644571），确保研究的规范性和可追溯性。研究人员在 PubMed、Scopus、Web of Science 和 Cochrane 等多个权威数据库 “大海捞针”，搜索 2015 年 1 月 1 日至 2025 年 1 月 20 日期间，包含 “Helicobacter pylori” 和 “periodontitis”“periodontal”“scaling root planning” 等关键词的文献。
筛选文献时，制定了明确的纳入和排除标准。纳入标准包括研究对象为人类、以英文发表、研究类型为随机对照试验（RCT）、临床试验、队列研究和观察性研究，且研究对象为同时患有H. pylori感染和牙周炎的成年患者，接受了牙周治疗，研究时间在规定范围内。排除标准则将小鼠模型、非英文文献、定性研究、综述、meta 分析、病例报告等 “拒之门外”。筛选过程由一位评审员严格把关，遇到疑问时会咨询资深评审员，确保筛选结果的准确性。
对于纳入的文献，研究人员还使用 ROBINS 工具进行质量评估，从随机化过程、干预措施偏差、缺失数据、结果测量、报告结果选择等多个方面评估研究的偏倚风险，全面考量研究的科学性和可靠性。
牙周治疗效果大起底：研究结果解读
经过层层筛选，最终有 11 项研究进入了分析环节。这些研究在方法学和科学严谨性方面各有差异，随机对照试验相对来说证据更可靠，但也存在一定偏倚，而观察性和前瞻性研究虽然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但受方法学偏倚影响，可靠性稍逊一筹。
在这些研究中，多数采用了非手术牙周治疗（Non-surgical periodontal treatment，NSPT），主要包括龈上和龈下刮治，有的还结合根面平整，不过没有研究涉及手术牙周治疗。多项研究表明，NSPT 对H. pylori感染的治疗效果显著。例如，Tongtawee 等人的随机临床试验中，698 名患有胃部H. pylori感染的患者被分为两组，一组接受标准抗生素治疗，另一组在此基础上结合 NSPT（龈下刮治和根面平整，SRP）。虽然初始根除率两组没有明显差异，但接受 NSPT 的患者H. pylori感染复发率明显更低，这说明口腔可能是细菌的 “储备库”，牙周炎在感染复发中起到了一定作用，治疗牙周炎对彻底清除细菌至关重要。
Zaric 等人的前瞻性临床研究也得到了类似结果。他们对比了牙周治疗联合三联抗生素治疗H. pylori相关性胃炎和仅用三联抗生素治疗的效果，发现联合治疗组的胃部感染根除率更高，口腔H. pylori的清除效果也更好，进一步证明 NSPT 可作为辅助治疗手段，提高系统治疗效果，降低复发风险。
Chen 等人的研究则比较了不同牙周治疗方案的效果。一组患者接受标准铋剂四联抗生素治疗加龈上洁治（Supragingival scaling，SS），另一组接受相同抗生素治疗结合 SRP。结果显示，2 个月时 SRP 组的根除率更高，但 12 个月时两组差异不明显，这提示对于同时患有H. pylori感染和牙周炎的患者，可能需要定期进行 SRP 治疗。
还有些研究关注 NSPT 对口腔H. pylori感染的影响。Venkata 等人的前瞻性观察研究发现，接受 NSPT 的慢性牙周炎患者，3 个月时牙菌斑中的H. pylori水平显著降低，再次证实了口腔在感染持续中的作用。Figliuzzi 等人的研究则表明，仅用抗生素治疗虽然能有效清除胃部H. pylori，但无法彻底清除口腔中的细菌，而结合 SRP 则可以实现口腔细菌的完全清除，减少潜在的再感染风险。
Jia 等人的研究通过对接受专业牙菌斑控制和未接受控制的患者进行对比，发现长期的牙菌斑控制能显著降低胃部H. pylori的再感染率，强调了口腔卫生在预防H. pylori相关性胃炎中的重要性。Tsimpiris 等人的研究则发现，胃部H. pylori感染与牙周炎的严重程度有关，联合治疗牙周炎和H. pylori感染能显著改善临床结果，可能是通过减轻全身炎症实现的。
辅助治疗 “添砖加瓦”：提升治疗效果的新途径
除了 NSPT，一些辅助治疗方法也在研究中展现出了潜力。Urrutia-Baca 等人的前瞻性随机四臂临床试验评估了中性电解水（Neutral electrolyzed water，NEW）作为口腔卫生辅助手段的效果。100 名经 PCR 证实口腔和胃部感染的患者被分为四组，分别接受不同的治疗组合。结果显示，使用 NEW 联合 NSPT 的组在 4 周时胃部根除率高达 96%，明显高于其他组，而且 NEW 还能降低 81.2% 的复发率，改善症状缓解情况，这表明 NEW 作为漱口水，尤其是与 NSPT 联合使用时，能显著提高系统治疗H. pylori感染的效果，预防复发。
Yadollahzad 等人的随机对照试验研究了全口消毒（Full mouth disinfection，FMD）对H. pylori复发的影响。40 名患者分为两组，一组接受常规四联疗法，另一组在此基础上加用 FMD。虽然数据显示加用 FMD 能降低复发率，但两组差异没有达到统计学显著性。
Wongsuwanlert 等人研究了一种含有聚赖氨酸和单月桂酸甘油酯的漱口水，发现它能有效减少细菌生物膜形成（24 小时减少 83%），抑制H. pylori对口腔上皮细胞（减少 47.8%）和胃细胞（减少 62.9%）的粘附，降低与细菌毒力相关的 cagA 基因表达，减少促炎细胞因子如 IL-8、IL-6、TNF-α 的产生，这意味着这种漱口水可能有助于提高H. pylori感染的治疗效果，降低复发率。
Song 等人的对照试验中，根据患者口腔和胃部H. pylori检测结果分为不同治疗组。结果显示，口腔H. pylori的存在会影响胃部H. pylori的根除效果，而额外的口腔治疗，如使用漱口水或结合专业牙周治疗，能显著提高根除率，进一步验证了治疗口腔H. pylori对改善胃部根除效果的重要性。
研究的局限与展望：未来之路在何方
尽管这些研究为牙周治疗在H. pylori感染治疗中的应用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但目前的研究还存在一些局限性。许多研究属于观察性研究，样本量较小，研究中评估的参数存在差异，而且经常缺乏对照组，这些因素都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和普遍性。因此，要将 NSPT 纳入H. pylori感染治疗指南，还需要开展大规模的随机对照试验进一步验证。
展望未来，科研人员还需要深入开展病因学研究，探索 “红色复合体” 细菌（如牙龈卟啉单胞菌、福赛坦氏菌和齿垢密螺旋体）与H. pylori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比如，牙菌斑中的H. pylori是否会增强牙周炎相关细菌的毒力，口腔和肠道微生物群失衡之间的联系等，这些研究有望为开发新的系统治疗策略提供理论依据。牙周炎和H. pylori相关性胃炎可能是相互关联的炎症性疾病，未来需要采取综合治疗方法，将口腔治疗和胃部治疗有机结合，为患者提供更有效的治疗方案，这也为医学研究和临床实践开辟了新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