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认知：全新发现揭示中石器时代地中海狩猎采集者的远洋航行壮举

《Nature》：Hunter-gatherer sea voyages extended to remotest Mediterranean islands

编辑推荐：为探究人类何时首次抵达马耳他群岛这一问题，Max Planck Institute of Geoanthropology 等机构的研究人员开展了关于马耳他群岛史前人类活动的研究。结果发现中石器时代（约 8.5 - 7.5 ka）狩猎采集者已在马耳他群岛活动，这一发现改写了地中海地区的人类航海历史，意义重大。

　　在遥远的地中海，马耳他群岛就像散落在蓝色海洋上的明珠。长久以来，人们普遍认为，直到大约 7500 年前（ka）新石器时代生活方式在该地区兴起，人类才开始涉足并定居在这些偏远的小岛。毕竟，小岛资源有限、生态脆弱，再加上长途航海的技术难题，使得狩猎采集者似乎很难跨越重洋抵达这里。

但这一传统认知，被一项新的研究彻底打破。由 Max Planck Institute of Geoanthropology 和马耳他大学联合领导的研究团队，对马耳他群岛展开了深入研究。他们的研究成果发表在《Nature》上，为我们揭示了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为了揭开马耳他群岛史前人类活动的神秘面纱，研究人员运用了多种关键技术方法。在考古发掘方面，他们在 Latnija 遗址挖掘了 5×5 米的探沟（Trench 4），采用单背景记录方法细致区分不同沉积单元，并利用全站仪精确记录文物和骨骼的三维位置。在年代测定上，对木炭、骨头和海洋贝壳样本进行放射性碳定年（radiocarbon dating），并通过贝叶斯相位模型（Bayesian phase model）校准年代，以此确定遗址各阶段的年代。在植物和动物研究中，运用考古植物学（archaeobotany）方法，包括花粉分析、炭屑分析、植硅体分析和宏观植物鉴定，以及动物骨骼的分类和埋藏学分析，从而重建当时的生态环境。

研究结果如下：

• 年代学（Chronology）：研究团队对关键沉积物、主要沉积阶段边界以及人类积累的食用海洋腹足类动物（Phorcus turbinatus）贝壳进行年代测定。通过 32 个木炭样本和 1 个骨头样本的放射性碳定年，结合贝叶斯相位模型分析，结果显示该遗址的人类活动始于约 8.5 ka，远早于新石器时代农民抵达马耳他及周边地区的最早已知日期，而中石器时代的结束时间似乎与第一批农民的到来或定居有关。P. turbinatus 贝壳的年代范围为约 8.6 ka 至 7.5 ka，进一步支持了木炭的年代模型，且贝壳年代的有限变化表明中石器时代地层的完整性。
• 石器工具（Stone tools）：从遗址的中石器时代地层（Phase V - III）共发现 64 件石器（lithics）。这些石器大多由石灰岩制成，与马耳他新石器时代的石器组合不同，后者主要由燧石（chert）和少量进口黑曜石制成。Latnija 遗址的中石器时代石器组合以简单的石片为主，通过硬锤敲击制成，与西西里岛和其他邻近地区同期的复杂技术和几何形状石器不同，更类似于撒丁岛相对简易的中石器时代石器技术。
• 动物遗骸（Faunal remains）：在 2021 和 2022 年的挖掘季中，记录了 955 件大于 20mm 的动物遗骸，还有许多通过筛选和浮选获得的较小碎片。动物群均为野生动物，主要包括马鹿（Cervus elaphus）、鸟类和海洋腹足类动物（尤其是 P. turbinatus 和帽贝），此外还发现少量爬行动物、鱼类、甲壳类动物、棘皮动物和海洋哺乳动物。约 25% 的动物遗骸有燃烧或烧焦的痕迹，还有可能的敲击痕迹和绿色断裂等人为活动迹象。与马耳他新石器时代及更晚时期的遗址不同，Latnija 遗址的中石器时代沉积物显示出高度的海洋资源利用，代表了与后来农业社区截然不同的饮食结构。
• 环境重建（Environmental reconstruction）：通过考古植物学分析来了解中石器时代的环境背景。研究发现，当时的植被以草本植物为主，包括多种C3?型草和少量C4?植物。花粉分析表明存在以 Erica multiflora 和 Euphorbia melitensis 为主的开阔灌木植被，以及 Pistacia lentiscus 灌木群落。炭屑分析反映出适应岛屿环境的灌木植被，与现今相似。植硅体分析中，在 hearth 中发现的球形刺状植硅体形态可能对应于本地的 Chamaerops humilis（地中海扇棕榈），它可能被用作燃料。综合这些数据表明，当时存在典型的地中海中部地区早中全新世植被群落，与更湿润的气候条件有关。

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指出，Latnija 遗址的证据证实了马耳他群岛在约 8.5 ka 至 7.5 ka 存在中石器时代的人类活动，这在技术、原材料、饮食和生存方式上与后来的农牧社会有显著差异。当时的狩猎采集者可能乘坐独木舟抵达马耳他，这意味着他们完成了远超此前认知的长途远洋航行，其距离比新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发明帆船之前地中海地区有记录的航行都要长得多。尽管这些长途航行的动机尚不明确，可能是受生存资源驱动，也可能与社会因素有关，但这一发现无疑重新评估了地中海地区最后一批狩猎采集者的能力和策略。它还表明，新石器时代的人们抵达马耳他时，面对的并非原始的岛屿生态系统，而是一个已被人类塑造了几个世纪的环境。此外，马耳他中石器时代狩猎采集者的存在，暗示了地中海地区可能存在更多未知的长途联系，为研究古代人类的航海活动和区域互动提供了新的视角，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对地中海史前历史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