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地有风险，研究仍可为”：刚果（金）东部冲突地区数据收集的伦理洞察与启示

《Conflict and Health》：Real ethics has dirty feet – data collector perspectives on risk exposure during data collection in conflict-affected Eastern DRC

在人道主义危机研究中，存在诸多伦理和后勤挑战，研究人员对刚果（金）东部冲突地区 “Living Peace Initiative” 社区干预项目进行研究。通过访谈数据收集者和监督员，发现虽有风险，但他们认为研究有意义。该研究强调了当地研究者在伦理决策中的关键作用118。

　　在当今复杂的世界局势下，人道主义危机频发，受影响的人数不断攀升。2021 年，全球有 23500 万人需要人道主义援助和保护，预计到 2025 年这一数字将升至近 30500 万人，其中 19000 万人面临危及生命的需求。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展人道主义危机相关的研究变得至关重要，它是确保人道主义行动基于证据、具有影响力，并为危机后健康规划和康复奠定基础的关键2。

然而，目前人道主义危机研究面临着诸多难题。一方面，相关研究的数量和质量都不尽人意。尽管对武装冲突、被迫流离失所、自然灾害和重大疾病爆发等危机的研究有所增加，但仍无法满足实际需求。另一方面，研究过程中的伦理问题日益凸显，伦理准则在某些情况下显得过于苛刻，使得研究的开展面临重重困难。在刚果民主共和国（DRC），自 1998 年以来，估计有超过 600 万人因冲突相关原因丧生，在这个动荡的地区开展研究，研究人员和数据收集者不仅要应对个人安全风险，还要处理工作带来的情感压力，同时，接触试验参与者和在冲突地区开展研究的难度也很大34。

为了深入了解在人道主义危机环境中进行数据收集的伦理问题，卢旺达大学（University of Rwanda）与 Living Peace Institute 的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研究。他们在 2018 - 2020 年对刚果（金）东部的 “Living Peace Initiative” 进行了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旨在评估该社区干预措施通过积极的男性气质方法减少亲密伴侣暴力（Intimate Partner Violence，IPV）的效果。在研究过程中，由于叛军活动、埃博拉疫情和 COVID - 19 大流行等因素，数据收集面临巨大挑战，这也引发了对数据收集者和试验参与者安全的担忧，促使研究人员进行伦理反思56。

研究人员采用了探索性定性研究设计，通过结构化个人访谈收集数据。他们选取了 19 名数据收集者和 7 名数据监督员作为研究对象，这些人员均参与了之前的随机对照研究。在数据收集过程中，研究人员获得了相关伦理批准，并遵循了严格的伦理原则，确保参与者的权利和尊严得到尊重78。

研究结果主要围绕以下几个方面：

1. 数据收集者的动机：数据收集者和监督员参与研究的动机多种多样。科学好奇心是最主要的动机之一，包括对干预措施本身的浓厚兴趣、渴望评估 Living Peace 活动、探索实地现实以及深入了解 Living Peace 倡议。此外，职业经验的提升、个人兴趣（如经济利益）以及帮助他人的意愿也起到了重要作用10。
2. 个人安全：数据收集者和监督员在数据收集过程中面临着诸多个人安全风险，如武装团体带来的不安全因素、道路不通畅、被索要钱财的骚扰、疾病、对受伤或死亡的恐惧等。为了应对这些风险，他们采取了各种策略，如采取预防措施、遵守伦理原则、团队协作等。同时，性别差异也带来了不同的挑战，女性数据收集者可能面临性骚扰，而男性监督员则观察到女性数据收集者在山区地形中行动不便11。
3. 试验参与者的安全：试验参与者面临的风险包括武装团体或强盗的攻击、伴侣暴力、社会风险（如污名化和保密问题）等。此外，一些参与者对数字数据收集工具存在不信任感，这也凸显了建立信任和透明机制的重要性12。
4. 可及性和工作条件：数据收集过程中遇到了许多可及性和工作条件方面的挑战，如恶劣的天气条件、不安全因素、基础设施不足（如住宿、餐饮和电力供应）、网络连接不佳、试验参与者拒绝参与以及语言障碍等。这些问题严重影响了数据收集的顺利进行13。
5. 实地导航：为了克服实地工作的挑战，数据收集者和监督员采取了多种导航策略，如与当地领导和促进者合作、适应当地生活方式、遵循当地领导的指导等。然而，他们也面临着语言障碍、当地政府的阻力以及参与者对高额补偿的期望等问题。同时，研究人员发现实际情况与预期存在很大差异，这表明需要更好地为未来研究团队做好准备14。
6. 数据收集者的情感挑战：所有数据收集者都报告称，由于接触到试验参与者关于暴力、强奸、贫困和自杀意念等令人痛心的证词，他们经历了情感困扰。一些数据收集者甚至出现了恐惧、情绪崩溃等情况。这突出了为在高风险、创伤暴露环境中进行数据收集的研究人员提供情感支持机制的重要性15。
7. 伦理反思：所有数据收集者和监督员都认为在人道主义冲突环境中进行数据收集是正确的，并且认为所承担的风险是值得的。他们认为研究有助于了解 LPint 的影响、促进社区积极变化、深入了解性别暴力问题，并为和平建设做出贡献。同时，作为当地研究团队，他们既有优势（如能够快速适应环境、与参与者建立信任），也面临挑战（如情感困扰、参与者不切实际的期望）。此外，他们还提出了一些建议，如为参与者开展创收活动、提高数据收集者的后勤支持等16。

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强调了该研究的重要意义：
首先，该研究凸显了当地研究人员在伦理决策中的关键作用。在人道主义危机环境中进行研究时，全球伦理框架虽然提供了重要指导，但必须结合当地的风险评估、安全动态和研究人员的福祉进行灵活调整。

其次，研究中遇到的后勤限制并非特定研究的失败，而是冲突地区实地工作普遍面临的挑战。未来的研究需要整合伦理反思、参与式风险管理和心理支持机制，以更好地保护研究人员和试验参与者，并确保在不稳定环境中高质量地收集数据。

最后，尽管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如参与者回答可能存在文化影响、数据收集者之间的访谈可能存在局限性以及数据收集者可能因期望未来就业而给出过于积极的回答等，但研究结果表明数据收集者认为他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这影响了他们对研究的承诺。这也进一步强调了在冲突地区进行研究时，充分考虑当地数据收集者和监督员的意见，将伦理问题融入实地工作实际情况的重要性1718。

研究人员在开展此项研究时，主要运用了以下关键技术方法：

1. 定性研究设计：采用探索性定性研究方法，通过结构化个人访谈（structured individual interview）收集数据，这种方法有助于深入了解研究对象的观点和经历。
2. 主题分析：对访谈内容进行主题分析（thematic analysis），结合演绎和归纳编码，从数据中提炼出关键主题，从而系统地分析数据。
3. 样本选取：选取参与过之前随机对照研究的 19 名数据收集者和 7 名数据监督员作为样本，这些样本对研究背景较为熟悉，能够提供有价值的信息9。

综上所述，该研究为在人道主义危机环境中进行研究的伦理问题提供了宝贵的见解，对未来相关研究的开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