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探索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在多发性硬化中的诊断价值：一项系统综述

《The Egyptian Journal of Otolaryngology》：Exploring the diagnostic value of vestibular-evoked myogenic potentials in Multiple Sclerosis: a systematic review

该综述探讨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VEMP）对多发性硬化（MS）脑干病变诊断价值，为临床提供参考。

　　

引言

多发性硬化（MS）是一种慢性、免疫介导的中枢神经系统疾病，会导致轴突脱髓鞘和损伤，引发感觉、运动和认知障碍等一系列神经症状。前庭功能障碍在 MS 患者中较为常见，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可表现为头晕、眩晕和平衡失调等症状，脑干和小脑病变可能使患者身体功能受损。

临床检查难以发现 MS 患者前庭器官受累情况，疾病早期常出现漏诊，主要原因是缺乏特异性诊断标志物。MRI 虽能显示 MS 相关结构变化，但很少反映前庭系统的功能缺陷。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VEMP）作为一种客观、无创的检测方法，可测量肌肉对听觉或机械刺激的反应，用于检查前庭通路的完整性，在评估 MS 患者脑干相关前庭功能方面具有重要价值。

VEMP 是由短时长的声学刺激或机械振动激发前庭系统，进而引起肌肉收缩产生的电生理反应。常见的 VEMP 检测部位包括颈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cVEMP），检测胸锁乳突肌的反应；眼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oVEMP），检测眼外肌的反应；近年来，咬肌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mVEMP）也逐渐受到关注，通过记录咬肌受刺激后的肌肉反应，为评估脑干功能提供了新的视角，尤其在诊断脑干病变方面表现出独特优势，即便患者无其他前庭症状也能发挥作用。

本综述旨在探究 VEMP 在 MS 患者脑干和前庭功能障碍诊断及评估中的作用，重点关注 cVEMP、oVEMP 和 mVEMP。

方法

本研究采用系统综述的研究设计，通过系统检索相关文献，评估 VEMP 在 MS 患者前庭功能障碍诊断和预后中的重要性。检索资源涵盖 PubMed、Scopus 和 DOAJ 等多个主要电子数据库，以确保全面覆盖相关研究。

检索词由 VEMP、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mVEMP、多发性硬化（MS）、前庭功能障碍、前庭异常等关键词，以及 cVEMP 和 oVEMP 等特定术语组合而成，并运用布尔运算符 “AND” 和 “OR” 进行检索。“AND” 用于缩小检索范围，聚焦于 MS 和 VEMP 相关的文章；“OR” 则用于拓展检索，涵盖描述前庭功能障碍的不同术语。此外，还通过研究类型、语言和出版日期等筛选条件，进一步细化检索结果，最终确定纳入研究的文献为英文文献。

纳入标准为评估 MS 患者 VEMP 的研究，包括 cVEMP、oVEMP 和 mVEMP 相关研究，且文章类型仅限于原创研究论文、临床试验和观察性研究。排除与 MS 或 VEMP 无关、无法获取全文或非英文发表的研究。

数据管理和筛选过程遵循 PRISMA 指南，所有综述流程均按照系统综述标准化最佳实践进行。检索获得大量文献后，首先通过标题和摘要筛选，去除重复记录，再根据纳入 - 排除标准对剩余文献进行筛选，最终获取全文进行详细评估。研究选择过程严格按照 PRISMA 指南系统、透明地进行，若评审人员之间存在分歧，将通过讨论或咨询第三位评审人员来解决，以确保选择过程的一致性。

运用 QUADAS - 2 工具评估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从患者选择、指标测试、参考标准、流程和时间四个关键领域评估偏倚风险和适用性问题，分析可能影响研究结果有效性的潜在偏倚因素。

本系统综述基于 PICOS 框架明确研究的人群、干预、比较、结果和研究设计：

• P（人群）：所有确诊为 MS 的患者，包括复发缓解型和进展型，涵盖成人和儿童群体。
• I（干预）：VEMP 测试，包括 cVEMP、oVEMP 和 mVEMP。
• C（比较）：比较 MS 患者与对照组的 VEMP 测试反应，或比较不同亚型 MS 患者（如复发缓解型与进展型）对测试的反应。
• O（结果）：主要结果为 VEMP 测试确定的前庭功能障碍的存在和特征，如异常潜伏期、振幅或不对称性；次要结果为 VEMP 在检测 MS 患者早期前庭损伤方面的诊断能力。

结果

本系统综述共纳入 21 项与 VEMP 在诊断和监测 MS 伴前庭和脑干病变患者中应用相关的研究，涉及 cVEMP、oVEMP 和 mVEMP 三种检测方式，为 VEMP 的临床应用提供了重要价值。

研究特征

纳入研究在设计、样本量和方法学上存在差异。多数研究为病例对照研究（n=15）或横断面研究（n=6），部分为前瞻性研究。样本量从 15 例 MS 患者的小队列到 121 例 MS 患者的较大群体不等。MS 患者的平均年龄在 31 - 44 岁之间，对照组年龄多在 30 - 50 岁之间。多数研究招募复发缓解型或进展型 MS 患者，部分纳入早期 MS 患者。在 VEMP 类型方面，cVEMP 应用最为广泛，其次是 oVEMP 和 mVEMP，不同研究采用不同测试方案评估前庭功能障碍。研究目的主要是评估 VEMP 在检测脑干受累方面的作用，关键结果为 VEMP 反应中出现的异常潜伏期、降低的振幅和不对称性，表明存在前庭功能障碍，并与临床评估和 MRI 等影像学结果进行对比。

颈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cVEMP）

cVEMP 是研究中最常用的方法，多项研究结果表明其可有效评估 MS 患者异常的前庭脊髓反射。不同研究中均发现 MS 患者 cVEMP 的 P₁₃和 N₂₃潜伏期延长，如 Hamed 等人在 2020 年的报告中指出，MS 患者与对照组相比，cVEMP 潜伏期显著延长，反映出前庭结构传导通路存在缺陷；Patkó 等人的研究显示，约 40% 的 MS 患者 cVEMP 潜伏期延长或无反应，表明该检测方法对前庭脊髓通路传导中断较为敏感。

cVEMP 反应振幅降低也是常见现象，Alpini 等人和 Crno?ija 等人的研究均报道了 MS 患者 cVEMP 振幅降低，这突出了 MS 引起的脑干病变对前庭脊髓反射的影响。此外，MS 患者 cVEMP 的不对称比增加，即左右两侧反应强度差异增大，Crno?ija 等人验证了包含潜伏期、振幅和不对称比的 VEMP 评分在诊断脑干功能障碍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眼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oVEMP）

oVEMP 在检测前庭眼反射异常方面具有较高敏感性。与 cVEMP 类似，MS 患者 oVEMP 表现为潜伏期延长和振幅降低。Ivankovi?等人提到 oVEMP 具有诊断潜力，发现脑干受累的 MS 患者 oVEMP 反应潜伏期明显延迟。多项研究还发现，部分 MS 患者 oVEMP 反应缺失，Versino 等人报告称，病情较重的 MS 患者 oVEMP 反应缺失比例较高，这被认为是严重前庭功能障碍的表现，且 oVEMP 功能障碍与头晕、眩晕和平衡失调等主观前庭症状相关，进一步提升了其临床应用价值。

咬肌前庭诱发肌源性电位（mVEMP）

两项研究证实了 mVEMP 的诊断潜力，其在评估咬肌相关前庭通路方面具有独特作用。Vignesh 等人和 E?ilmez 等人对 MS 患者进行 mVEMP 评估，发现与正常对照组相比，MS 患者 mVEMP 潜伏期延长、振幅降低、不对称比增加。mVEMP 不仅为前庭功能障碍的检测提供了新选择，还能检测到咬肌前庭通路的细微缺陷，即使患者无明显症状且 MRI 未显示异常，也能发现脑干亚临床功能障碍。

亚临床脑干受累

研究表明，VEMP 在检测 MS 患者亚临床脑干功能障碍方面具有重要价值。cVEMP 和 oVEMP 能够在脑干 MRI 未发现病变的患者中检测到前庭异常，这表明 VEMP 对功能损伤较为敏感，弥补了临床表现与影像学检查之间的差距。Vignesh 等人的研究进一步证实，即使脑干无放射学证据显示受累，MS 患者的 mVEMP 也可能出现异常，因此 mVEMP 是早期诊断、管理脑干功能障碍以及改善患者预后的关键指标。

与疾病严重程度的相关性

多数研究表明，VEMP 异常与 MS 疾病严重程度密切相关。扩展残疾状态量表（EDSS）常用于评估 MS 的进展和严重程度，多项研究发现 EDSS 评分与 VEMP 结果存在相关性。Eleftheriadou 等人和 Crno?ija 等人的研究显示，较高的 EDSS 评分与 cVEMP 和 oVEMP 的潜伏期延长、振幅降低、不对称比增加相关，这表明 VEMP 有望作为监测疾病进展和评估治疗效果的生物标志物。此外，头晕残障量表（DHI）用于评估主观前庭症状，Sürmeli 等人发现 VEMP 结果异常的 MS 患者在 DHI 评分上更高，表明前庭功能障碍对患者生活质量影响较大，且 mVEMP 结果与前庭症状相关性良好，临床应用价值较高。

与其他诊断方法的比较

VEMP 比脑干听觉诱发电位（BAEP）等其他神经生理学测试更敏感。Alpini 等人和 Patkó 等人的研究均得出结论，VEMP 结果与患者临床状况的相关性优于 BAEP，是评估脑干受累更可靠的方法。VEMP 与 MRI 联合使用时，诊断敏感性进一步提高。Ivankovi?等人的研究表明，cVEMP 和 oVEMP 联合应用可提高脑干病变的检测率；E?ilmez 等人认为，mVEMP 也可作为多模态诊断方法的一部分，用于全面评估前庭通路系统。

讨论

本系统综述旨在评估 cVEMP、oVEMP 和 mVEMP 在检测和监测 MS 患者脑干和前庭通路损伤中的可用性。21 项纳入研究的证据表明，VEMP 可作为 MRI 等影像学技术的有力补充。

VEMP 在 MS 中的相关性

MS 常导致脑干区域脱髓鞘，影响前庭通路，引发头晕、平衡障碍和眩晕等症状。VEMP 测试是研究这些疾病的有效神经生理学方法，Sürmeli 等人的研究显示，在无症状且影像学检查正常的 MS 患者中，cVEMP 和 oVEMP 能够检测到亚临床前庭受累情况，表明其对 MRI 可能漏诊的功能损伤较为敏感。Vignesh 等人和 E?ilmez 等人对 mVEMP 诊断价值的研究，进一步拓展了 VEMP 的临床应用范围，其对咬肌前庭通路异常的检测能力较强。

MS 患者 VEMP 异常

MS 患者 VEMP 潜伏期延长和振幅降低在所有研究中较为一致。Hamed 等人发现 MS 患者 P₁₃和 N₂₃潜伏期显著延长，反映出脑干脱髓鞘导致前庭反射延迟；约 40% 的 MS 患者出现延迟潜伏期或无反应，与 Patkó 等人的研究结果相似，表明 VEMP 有助于诊断前庭脊髓通路传导缺陷。mVEMP 结果也显示，咬肌通路的潜伏期延长和振幅降低，意味着前庭反射传导减弱。

MS 患者 VEMP 不对称比增加，且部分患者出现反应缺失。Crno?ija 等人证明 VEMP 评分（包括不对称性、潜伏期和振幅评估）是评估脑干功能障碍的敏感指标；Alpini 等人的研究表明，反应缺失通常与更严重的疾病、更高的残疾程度和病变负担相关。E?ilmez 等人发现 mVEMP 结果中不对称比升高，进一步证实其在诊断 MS 相关前庭功能障碍中的价值。

亚临床脑干受累

VEMP 检测的最大优势之一是能够发现亚临床脑干功能障碍。Sürmeli 等人和 Versino 等人的研究表明，在 MRI 未检测到脑干病变的患者中，VEMP 可能已出现异常，这对于早期干预至关重要。mVEMP 同样具有检测亚临床受累的能力，Vignesh 等人发现无症状且无放射学证据的 MS 患者存在亚临床前庭功能障碍，进一步拓宽了 VEMP 的诊断应用范围。

虽然 MRI 是诊断 MS 病变的金标准，但其对功能缺陷的敏感性有限。Bandini 等人和 Eleftheriadou 等人的研究表明，VEMP 结果与临床症状的相关性优于单独的 MRI，可作为有用的辅助诊断工具。mVEMP 的出现为诊断提供了新视角，通过咬肌介导的前庭反射，补充了传统影像学检查的不足。

与临床指标的相关性

多项研究表明，VEMP 异常与 EDSS 评分显著相关。Eleftheriadou 等人的研究显示，VEMP 异常的患者 EDSS 评分较高，可作为疾病严重程度的有用指标；Vignesh 等人对 mVEMP 的研究发现，随着 EDSS 评分增加，mVEMP 潜伏期延长和不对称比增大，表明其在监测疾病进展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头晕、平衡失调等临床症状与 VEMP 变化密切相关。使用 DHI 对 MS 患者进行分析发现，VEMP 结果异常的患者 DHI 评分更高；mVEMP 与患者的前庭症状相关性良好，这进一步强调了将 mVEMP 纳入综合前庭检测的临床重要性。

与其他诊断方法的比较

与 BAEP 等神经生理学测量方法相比，VEMP 对脑干功能障碍的检测敏感性更高。Alpini 等人和 Sartucci 等人的研究发现，即使 BAEP 正常，VEMP 也可能出现异常，且 VEMP 结果与临床数据相关性更好。mVEMP 作为诊断工具的补充，在检查脑干病变方面具有重要价值，尤其在传统 VEMP 检测结果不明确时，可发挥辅助诊断作用。

多项研究建议将 VEMP 与 MRI 和其他神经生理学测试结合使用，以提高诊断敏感性。Ivankovi?等人报告称，oVEMP 与 cVEMP 联合应用时，检测脑干病变的比例高于单独使用 MRI；Vignesh 等人建议加入 mVEMP，可能进一步提高前庭评估的诊断敏感性和特异性。

纳入研究的优势与局限性

纳入研究的优势在于采用不同人群和稳健的研究方法，通过使用 cVEMP、oVEMP 和 mVEMP，全面深入地探讨了前庭通路功能障碍，为 VEMP 在 MS 中的应用提供了较为全面的视角。

然而，这些研究也存在局限性。不同研究的 VEMP 测试方案、参与者人口统计学特征和临床评估存在差异，导致研究结果难以直接比较；多数研究样本量较小，限制了研究结果的普遍性；很少有研究关注 VEMP 或 mVEMP 的纵向应用，无法明确其在预测疾病结局方面的作用；年龄、MS 亚型和既往治疗等因素可能影响 VEMP 结果，由于疾病严重程度和治疗史不同，进一步增加了研究结果比较的难度。

与现有文献的比较

本综述结果与以往关于神经生理学测试在 MS 中应用的文献相关，但本综述纳入了 mVEMP 的研究，为该领域提供了新的视角。总体而言，VEMP 在特定临床情况下优于传统诊断方法，更有助于发现亚临床脑干功能障碍。

结论

本系统综述表明，VEMP（包括 cVEMP、oVEMP 和 mVEMP）在 MS 的评估和管理中具有重要临床价值。21 项研究的一致结果显示，VEMP 能够检测到前庭和脑干功能异常，如延迟潜伏期、低振幅和增加的不对称比，这些异常是 MRI 等其他影像学方法无法检测到的，填补了症状与影像学检查之间的重要空白。

VEMP 不仅与多项研究中的 EDSS 评分相关，可作为疾病严重程度的指标，还能在疾病管理中发挥重要作用，用于标记疾病进展或评估治疗效果。mVEMP 为 VEMP 检测增加了新的诊断维度，当其他 VEMP 模式结果不明确或无法进行时，mVEMP 可作为有用的辅助手段。

更重要的是，VEMP（包括 mVEMP）在诊断亚临床脑干功能障碍方面具有较高敏感性，通常在放射学检测到病变之前就能发现异常，为 MS 的早期诊断和及时干预提供了有力工具，这对于改善患者预后至关重要。临床医生运用多种 VEMP 技术，能够更全面地评估脑干受累情况，提高前庭评估的敏感性和特异性。mVEMP 检测为临床医生提供了关于前庭损伤的详细信息，有助于制定针对性的康复计划，改善 MS 患者的头晕、眩晕和平衡障碍等症状。此外，VEMP 还可作为 MRI 和 BAEP 等其他诊断测试的补充，提高诊断的全面性和准确性。

尽管 VEMP 在 MS 诊断和管理中展现出广阔的应用前景，但由于测试方案的差异、样本量较小以及缺乏纵向数据，其研究结果仍存在一定局限性。因此，需要对 VEMP（包括 mVEMP）检测程序进行标准化，并开展大规模研究，以验证其在不同人群和临床环境中的有效性。未来研究还应探索 VEMP 与其他先进生物标志物和影像学技术的整合，构建 MS 的多模态诊断框架，为 MS 的临床诊断和治疗提供更有力的支持。总之，VEMP 检测是一种强大、经济且无创的工具，在 MS 的诊断、疾病进展监测和康复治疗指导方面具有重要价值，有望在临床实践中得到更广泛的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