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向失调的 Hippo 信号通路：预防乳头状肾细胞癌免疫逃逸的新策略

肾细胞癌的发病机制尚不明晰，缺乏有效疗法。为探究其机制，哈佛医学院等机构研究人员以乳头状肾细胞癌（pRCC）为研究对象，发现失调的 Hippo/YAP 信号通路可诱发 pRCC ，靶向该通路或能防治 pRCC，为该病治疗提供新方向。

　　在人体的复杂生理系统中，癌症的发生发展一直是困扰科学界的难题，乳头状肾细胞癌（pRCC）便是其中之一。pRCC 是一种恶性肾脏实质肿瘤，约占肾细胞癌的 15%，其发病率在各年龄段和性别中均呈上升趋势。然而，目前大多数肾癌研究集中于肾透明细胞癌（ccRCC），对 pRCC 的发病机制了解甚少。现有的针对转移性肾癌的靶向疗法，如 mTOR 和 VEGF 抑制剂，对 pRCC 的治疗效果不佳，MET 抑制剂虽有一定作用，但因 MET 突变率低，响应率也相对较低，pRCC 的治疗面临着巨大挑战。

为了深入探究 pRCC 的发病机制，寻找有效的治疗策略，来自哈佛医学院（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 Harvard Medical School）等多个机构的研究人员开展了相关研究。该研究成果发表在《Nature Communications》上，为 pRCC 的研究和治疗开辟了新的道路。

研究人员运用了多种关键技术方法来开展此项研究。在数据获取方面，从癌症基因组图谱（TCGA）数据库提取患者遗传 / 基因组数据，分析 Hippo/YAP 信号通路的遗传变异情况。细胞实验层面，建立了具有不同 YAP 表达和激活状态的细胞系，进行细胞增殖、软琼脂集落形成等实验。动物实验上，构建了转基因小鼠模型和异种移植、原位肿瘤小鼠模型；还采用单细胞 RNA 测序（SC-RNAseq）技术分析细胞景观变化，以及进行免疫组化、蛋白质免疫印迹（Western blot）和定量聚合酶链反应（qPCR）等实验检测相关分子的表达。

研究结果如下：

1. Hippo 信号通路在人类 pRCC 中失调：通过对 TCGA 数据库的分析发现，Hippo 信号通路在 pRCC 中频繁失调，其上游肿瘤抑制因子常发生浅缺失，且这种缺失与患者生存率降低、肿瘤促进因子上调和肿瘤抑制基因下调相关，表明 Hippo/YAP 通路主要成分的浅缺失是 pRCC 发展的关键因素。
2. 过度激活的 YAP1 促进肾上皮细胞增殖和转化：体外实验中，转染野生型 YAP1（YAP）或组成型激活的 YAP1（YAP^S127A）的 HK2 细胞增殖能力增强，呈现多层生长和锚定非依赖性生长，将其植入小鼠体内可形成肿瘤，证明过度激活的 YAP1 能驱动肾上皮细胞恶性转化。
3. 肾上皮细胞中 YAP1 的过度激活在体内诱导 pRCC：构建的 Pax8-rtTA;tet-on YAP^S127A转基因小鼠模型，在多西环素（Dox）诱导下，小鼠肾脏出现肿瘤生长，组织学分析证实为 pRCC，且将该小鼠肾脏组织植入裸鼠也能诱导 pRCC，表明 YAP1 过度激活可在体内诱导 pRCC。
4. 单细胞 RNA 测序揭示 pRCC 发展过程中的细胞景观变化：利用 SC-RNAseq 分析转基因小鼠肾组织细胞，发现 Pax8 启动子驱动的 YAP^S127A表达导致 C5 和 C11 细胞簇显著扩张，这些细胞是 pRCC 的起源细胞，同时肾组织中髓源性免疫细胞大量积累，内皮细胞成分增加，提示血管生成参与 pRCC 进展。
5. SC-RNAseq 揭示肾上皮细胞癌变相关基因和通路：基因表达谱分析显示 YAP1 主要在 C5 和 C11 上皮细胞簇中表达，激活的 YAP1 在这些细胞中上调与细胞去分化、细胞外基质重塑、肿瘤发生和髓细胞募集相关的基因，下调与细胞分化和死亡相关的基因，还诱导了与髓细胞发育和迁移相关的基因和通路富集。
6. SC-RNAseq 揭示 MDSC 积累和功能相关基因和通路：在 YAP^S127A诱导的肿瘤肾组织中，髓源性免疫细胞大量积累，经分析，这些细胞被注释为多种类型，其中免疫抑制性的 M-MDSC 和 PMN-MDSC 显著积累，且 MDSC 中免疫抑制基因表达增加。在人体 pRCC 样本中也观察到 YAP1 信号激活和 MDSC 积累，进一步验证了动物模型的发现。同时，通过细胞间通讯分析发现，肿瘤细胞与 MDSC 之间的相互作用主要由肿瘤细胞衍生的配体和 MDSC 表达的受体介导。
7. YAP1 诱导的 MDSC 在 pRCC 发展过程中损害 T 细胞活性：YAP1 诱导的 MDSC 积累导致肾组织中 CD8⁺效应 / 记忆 T 细胞数量减少，而 CD8⁺耗竭 T 细胞（Tex）、CD8⁺前耗竭 T 细胞（Tpex）和调节性 T 细胞（Treg）数量增加，同时 T 细胞中免疫抑制受体和细胞周期停滞相关基因表达上调。体外共培养实验表明，MDSC 可抑制 T 细胞增殖，证实了 YAP1 诱导的 MDSC 积累对肿瘤免疫抑制的重要作用。
8. 靶向 YAP1 可阻断 MDSC 积累并提高 pRCC 生存率：研究人员使用 TEAD2/4 抑制剂 MGH-CP1 进行实验，发现其在体外可抑制 pRCC 细胞增殖，在转基因小鼠中可阻断 YAP1 诱导的肾组织肿瘤形成，增加小鼠生存率，还能阻断 YAP1 诱导的 MDSC 积累，且该药物耐受性良好，表明靶向 YAP1 可能是预防和治疗 pRCC 的有效策略。

研究结论表明，失调的 Hippo/YAP 信号通路是 pRCC 的关键驱动因素，该通路的破坏导致 YAP1 过度激活，进而诱导肾上皮细胞癌变和 MDSC 积累，使肿瘤细胞逃避抗肿瘤免疫监视。靶向失调的 Hippo 信号通路，如使用 MGH-CP1 抑制 YAP1-TEADs 相互作用，具有预防和治疗 pRCC 的潜力。然而，该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如缺乏人类 pRCC 早期病变样本的验证。但总体而言，此研究建立的 pRCC 转基因动物模型为 pRCC 病因研究和药物筛选提供了有力工具，对深入理解 pRCC 发病机制和开发新的治疗方法具有重要意义，有望为 pRCC 患者带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