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早期营养管理与新生儿支气管肺发育不良（BPD）的风险：一项系统综述和荟萃分析

这篇综述聚焦早产儿早期营养、液体管理与 BPD 风险的关系，为临床提供关键依据。

　　

早期营养管理与新生儿支气管肺发育不良的紧密联系

支气管肺发育不良（Bronchopulmonary Dysplasia，BPD）作为新生儿慢性呼吸系统的 “难缠对手”，严重影响着早产儿的预后和长期生活质量。多项研究已经表明，早产儿出生后早期的营养支持，尤其是出生后第一周的营养状况，与 BPD 的发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生命最初的一周是肺部发育的 “黄金时期”，早产儿肺部结构尚未完全成熟，充足的营养就像是为肺泡的形成和肺功能的改善提供 “建筑材料” 和 “动力燃料”，对降低 BPD 的发生风险至关重要。本研究通过系统的文献检索和荟萃分析，深入探究了早期营养和液体管理与 BPD 发生风险之间的关系，为新生儿 BPD 的早期营养管理提供了有力的循证依据。

数据与方法：严谨探寻真相的 “探测器”

1. 文献搜索策略：研究团队如同敏锐的 “信息猎人”，全面搜索了 PubMed、Embase、Web of Science、Cochrane Library 等国际知名数据库，以及中国知网（CNKI）、万方数据和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等国内重要资源，时间跨度从各数据库建立至 2024 年 8 月 31 日。他们精心设计搜索词，将与 BPD 和营养相关的术语巧妙组合，如 “(Bronchopulmonary dysplasia OR pulmonary disease OR Lung dysplasia) AND (Nutrition OR Enteral nutrition OR Parenteral nutrition OR Liquid OR Calorie OR Energy)”，确保不遗漏任何有价值的文献。两名研究者还独立进行数据库搜索，之后将结果导入 Note Express 软件进行深入分析，保证搜索过程的严谨性和准确性。
2. 文献纳入与排除标准：为了筛选出最有价值的研究，研究团队制定了严格的 “准入门槛”。研究对象限定为出生胎龄 < 32 周且出生体重 < 1500g 的早产儿；研究类型必须是病例对照或队列研究，且观察和对照组分别为 BPD 和非 BPD 早产儿，数据需能提供均值、标准差（SD），或可转换为均值的 95% 置信区间（95% CI）、四分位数间距（IQR）；文献还需描述 BPD 的诊断标准，且统一为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共识定义（NICHD）诊断标准；同时，要明确提供肠内和肠外的热量、液体摄入（包括每日奶量和静脉输液量）以及宏量营养素（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化合物）摄入量等关键信息。而重复文章、原始数据不完整且无法获取更多信息的文章，以及病例报告、综述、信件、学位论文和未发表的文章等都被排除在外。
3. 文献筛选与数据提取：两名研究者如同 “精细的工匠”，仔细筛选文献。先通过标题和摘要初步筛选，排除不符合标准的文献，对于可能符合标准的文献则进行全文阅读。他们还会交叉核对筛选结果，一旦出现分歧，就会请第三位研究者进行裁决。从最终选定的文献中，他们提取出作者、发表日期、样本量、胎龄、出生体重、喂养方案、营养指南遵循情况以及出生后一周内热量、液体和宏量营养素摄入量等详细信息。
4. 文献质量评估：为了确保研究结果的可靠性，研究团队采用纽卡斯尔 - 渥太华量表（Newcastle-Ottawa Scale，NOS）对文献质量进行评估。该量表从选择、可比性和结果三个方面出发，包含八个标准，满分九分。得分在六分以上的研究被认为是高质量研究。在评估过程中，若遇到不确定的情况，研究者们会与第三位研究者共同讨论解决。
5. 统计分析：研究团队运用 Stata 15.0 统计软件进行荟萃分析，如同用精密的 “数据分析仪器” 剖析数据。对于连续变量，他们采用均值差和 95% CI 作为效应分析统计量，并通过I2检验判断数据的异质性。当I2>50%时，表明异质性差异有统计学意义，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荟萃分析；当I2<50%时，采用固定效应模型。以p<0.05作为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判断标准。

研究成果：揭示营养与 BPD 的关键关联

1. 文献检索结果：经过层层筛选，在最初检索到的 4310 篇相关文章中，最终有 11 篇研究被纳入本研究，这个过程就像是从海量的 “文献宝藏” 中挑选出最珍贵的 “宝石”。
2. 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和质量评估：这 11 项研究共涉及 1825 名参与者，其中 894 名被诊断为 BPD，931 名未患 BPD。研究类型包括 4 项病例对照研究和 6 项队列研究。通过 NOS 评估，这些研究的质量大多较高，为后续分析提供了可靠的基础。
3. 荟萃分析结果
   • 热量摄入：10 篇论文提供了早产儿出生后一周内的总热量摄入数据。经异质性检验，I2=77%，存在较大异质性，因此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结果显示，BPD 组在出生后第一周的热量摄入显著低于非 BPD 组，均值差为 -6.20（95% CI： -8.91 至 -3.48，p<0.05）。敏感性分析发现，Lin2024 研究是异质性的主要来源，可能与不同早产儿的个体化治疗差异有关。亚组分析基于出生体重、研究地区、研究方法和喂养方式进行，但未发现明显的异质性来源。
   • 液体摄入：10 篇文章提供了液体摄入数据。异质性检验结果为I2=93.4%，异质性显著，同样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结果显示，BPD 组和非 BPD 组在出生后第一周的液体摄入量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值差 = 5.31，95% CI： -0.57 至 11.19，p=0.077）。敏感性分析表明，Xu 2021 研究对结果干扰较大。亚组分析也未发现明显的异质性来源，且各亚组结果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 宏量营养素摄入：在蛋白质摄入方面，5 项研究报告了产后一周的蛋白质摄入量，共涉及 584 名儿童。异质性检验I2=52.9%，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结果显示 BPD 组蛋白质摄入量显著低于非 BPD 组（均值差 = -0.13，95% CI： -0.22 至 -0.04，p<0.05）。4 项研究报告了脂质摄入数据，共 584 名婴儿，异质性检验I2=0%，采用固定效应模型，结果表明 BPD 组脂质摄入量显著低于非 BPD 组（均值差 = -0.39，95% CI： -0.49 至 -0.299，p<0.05）。5 项研究报告了碳水化合物摄入量，涉及 676 名儿童，异质性检验I2=42.3%，采用固定效应模型，结果显示 BPD 组碳水化合物摄入量显著低于非 BPD 组（均值差 = -0.74，95% CI： -0.95 至 -0.54，p<0.05）。
   • 达到完全肠内喂养的时间：5 项研究报告了早产儿达到完全肠内喂养所需的时间，共 751 名婴儿。异质性检验I2=55%，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分析，结果显示 BPD 组达到完全肠内喂养的时间显著长于非 BPD 组（均值差 = 11.23，95% CI： 9.68 - 12.78，p<0.05），这表明 BPD 可能对这一生理过程产生不利影响。

深入讨论：营养与 BPD 关系的全面解析

在围产医学不断进步的今天，BPD 仍然是早产儿面临的一大挑战，给家庭和社会带来沉重负担。本研究发现，BPD 组和非 BPD 组在出生后第一周的热量摄入存在显著差异，BPD 患儿热量摄入更低。这提示增加早产儿的热量摄入可能有助于预防 BPD。因为 BPD 患儿代谢需求高、呼吸做功增加，对热量的需求更大。动物实验表明，热量限制会减少肺泡数量和有效肺泡表面积。同时，有研究发现每周总能量摄入每增加 1 Kca/kg-d，BPD 患病率可降低 2%；出生后第 7 - 27 天能量摄入每增加 10 kcal/(kg-d)，BPD 风险可降低 9%。早期积极的营养支持还能增强早产儿对感染和氧化应激损伤的抵抗力，从而降低 BPD 发生风险。

虽然理论上液体管理对 BPD 的发生有重要影响，但本研究中液体摄入与 BPD 的发展在统计学上并无显著关联。这可能是由于不同研究中液体管理的时间不一致，部分研究表明出生后 3 - 7 天限制液体摄入并不能降低 BPD 的发生率。因此，在早产儿出生后的前 72 小时，应避免液体过载导致肺水肿，同时也要防止后期因过度限制液体摄入而影响营养摄入。

蛋白质作为细胞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新生儿发育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早产儿对蛋白质的需求高于足月儿。研究表明，早产儿蛋白质缺乏会加剧肺组织氧化，导致肺泡变薄，加速 BPD 的进展。本研究也证实了 BPD 组和非 BPD 组在出生后第一周蛋白质摄入量存在显著差异，强调了早期增加蛋白质摄入的重要性。

脂肪不仅能提供丰富的热量，还能抑制氧化应激、促进组织生长。临床试验发现，接受含有鱼油脂肪乳的肠外营养的新生儿，发生严重 BPD 的可能性较低。脂肪乳还能减轻炎症反应、增强免疫功能。因此，早期在静脉营养溶液中添加脂质，确保充足的热量摄入，对降低 BPD 风险具有重要意义。

碳水化合物是早产儿早期的主要能量来源，葡萄糖是其主要利用形式。研究发现，中重度 BPD 患儿在出生后第一周的碳水化合物摄入量明显低于非 BPD 和轻度 BPD 组。适当的碳水化合物摄入有助于肺部发育，但过高的碳水化合物负荷可能会增加基础氧消耗和二氧化碳生成，给肺部带来压力。因此，在关注碳水化合物摄入量的同时，要严格控制葡萄糖的供应速度，确保每分钟葡萄糖摄入量低于 12 mg/kg，以避免相关并发症。

此外，尽早实现完全肠内喂养对预防 BPD 至关重要。长期依赖静脉营养可能导致肠黏膜绒毛萎缩，引发胆汁淤积等问题。本研究发现，非 BPD 组静脉营养时间明显缩短，而 BPD 组达到完全肠内喂养的时间显著延长。因此，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应尽早开始肠内营养，并及时拔除中心静脉导管。

需要注意的是，营养和液体管理之间存在复杂的相互作用。液体供应减少可能会影响热量和其他营养素的摄入，而营养缺乏也可能导致液体管理困难。因此，在预防和管理 BPD 时，不能孤立地考虑营养和液体管理，而应综合评估，制定个体化的管理方案，平衡营养供应和液体负荷。

研究的不足与局限：客观看待研究的 “不完美”

尽管本研究相比之前的荟萃分析涵盖了更广泛的研究，纳入了更多的宏量营养素影响指标，采用了更严格的纳入标准并进行了进一步的亚组分析，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一方面，国内外对于早产儿 BPD 营养管理的临床指南和共识存在差异，纳入研究中的不同营养指南可能导致临床异质性，影响系统评价的有效性。另一方面，部分研究效应指标的充分性存在不足，部分分析需要进行统计转换。

研究结论：为早产儿健康指明方向

综合研究结果，较高的热量和宏量营养素摄入可能与早产儿 BPD 风险降低相关。及时启动肠内营养，尤其是尽早过渡到完全肠内喂养，有助于减少 BPD 的发生。早期积极的肠内和肠外营养是预防和管理 BPD 的关键环节。同时，综合考虑营养和液体管理，并结合优化的呼吸支持策略，有望进一步降低 BPD 的发生风险，为早产儿的健康成长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