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原发性脑肿瘤相关的自我及知情者报告的认知问题：系统综述

《Supportive Care in Cancer》：Self- and informant-reported cognitive concerns associated with primary brain tumour: systematic review

这篇综述聚焦原发性脑肿瘤（PBT）患者的认知问题，探究其主观认知状况及相关因素。

　　# 原发性脑肿瘤相关认知问题的系统综述：自我及知情者报告的深度剖析

引言

原发性脑肿瘤（Primary Brain Tumor，PBT）给患者带来的认知障碍是一个严峻挑战，严重影响其日常生活功能。研究显示，高达 49% 的 PBT 患者存在客观认知缺陷，涉及记忆、语言功能、注意力、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EF）以及整体认知能力下降等多个方面。这些认知障碍与患者生活质量降低紧密相关，阻碍了个人、家庭及社会功能的正常发挥。

传统上，综合神经心理学测试组合用于评估认知功能，它能揭示 PBT 患者认知障碍的发生情况，助力早期发现并制定有效干预措施。然而在临床实践中，这类专业评估并非总能实现。此时，患者的主观报告就显得尤为重要，它能反映认知困难对患者的影响，而这一点常被临床医生低估或忽视。同时，众多研究强调了确定主观认知对于认知康复的重要性，但目前针对主观认知问题的治疗方案相对匮乏。

在此背景下，本综述旨在全面探究 PBT 患者的主观认知问题，明确其类型、受影响的认知领域，以及这些问题是否会因患者个体差异、肿瘤特征和治疗方式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同时，还将深入研究主观认知报告与客观认知测试结果，以及患者自我报告与知情者报告之间的一致性。

研究方法

遵循规范与预注册

本研究严格遵循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的首选报告项目（Preferred Reporting Items for Systematic Reviews and Meta - analyses，PRISMA）指南进行。在 2022 年 8 月 27 日，研究方案预先在开放科学框架（Open Science Framework，OSF）上注册（https://doi.org/10.17605/OSF.IO/UGS6A），且在研究过程中未对注册方案进行任何修改。

严格的纳入与排除标准

研究纳入标准为：参与者为 PBT 患者，基线检查时年龄大于 18 岁，且研究包含针对认知问题的主观报告。排除标准包括：未测量与 PBT 相关的认知困难、仅呈现客观测量结果、无法获取全文、未报告原始数据、非英文发表的研究；此外，由于儿童 PBT 在组织学、分子和基因亚组、发病率及预后等方面与成人存在差异，儿童 PBT 相关研究也被排除，仅评估社会认知的研究同样不纳入本次综述。

全面的检索策略

为获取符合要求的文章，研究者检索了 PsycINFO 和 MEDLINE 数据库，检索时间截至 2022 年 8 月 23 日。通过使用 “映射到主题词” 和每个关键词的同义词，对 “脑癌”“主观”“认知障碍” 三组术语进行关键词检索。具体关键词包括 “Brain Cancer OR Malignant Brain Tumor OR Brain Tumor OR Primary Brain Tumor OR Brain Neoplasm OR Glioma”“Self - Report OR Subjective”“Cognitive Impairment OR Cognitive Decline OR Cognitive Dysfunction OR 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OR Executive Dysfunction” 。

严谨的筛选与评估流程

使用 Covidence（Veritas Health Innovation）软件进行研究筛选和数据提取。首先去除重复文献，由第一作者对标题和摘要进行初步审查以评估 eligibility 。对于潜在符合要求的文章，再由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独立进行全文评估。若评估过程中出现分歧，则通过共识解决。之后，这两位作者还独立运用 JBI 患病率研究批判性评价工具，对关键方法学方面进行评估，确保综述所总结证据的可信度和可靠性。

详细的数据提取

由第一作者使用预先在随机选择的两项研究样本上测试过的数据收集表，独立从所有纳入的出版物中提取数据。提取的数据包括：患者和知情者报告的受损认知领域；报告中受损最严重的认知领域；可能影响受损认知领域的因素，如样本特征（年龄、性别、教育程度）、疾病特征（肿瘤组织学、肿瘤侧化、诊断时间、治疗方式、治疗时间）以及研究特征（评估主观认知障碍的测量方法、参与者总数、客观测量方法、纳入和排除标准）；主观报告与客观神经心理学测试结果的一致性；自我报告与知情者报告的一致性 。

研究结果

研究筛选结果

最初的文献检索共得到 43 篇文章，去除重复文献后剩余 36 篇。通过标题和摘要筛选，又排除了 11 篇，最终有 25 篇文章进入全文评审阶段。在这 25 篇文章的评审中，两位评审者的意见一致性达到 80%，存在的分歧通过共识解决。最终，本系统综述纳入了 11 项研究并进行数据提取。

主观认知困难的报告情况

纳入研究在评估主观认知困难时，涉及的认知领域广泛，包括整体认知、记忆、理解、语言、注意力、EF、视觉功能、阅读 / 拼写和处理速度等。但在具体研究中，各领域评估存在诸多差异：一是每个领域使用的评估项目数量不同，部分研究每个认知领域仅基于一个问题确定认知问题，而另一些研究则使用完整的问卷；二是评估工具多样，除行为执行功能评定量表成人版（Behaviour Rating Inventory of Executive Functioning for Adults，BRIEF - A/IR）和癌症治疗功能评估 - 认知功能量表（Functional Assessment of Cancer Therapy – Cognition，FACT - Cog）分别被两项研究使用外，其他评估工具各不相同；三是评估的认知领域有所不同，许多研究测量多个认知领域，但具体涵盖领域各异，部分研究仅关注一般认知障碍，未明确具体受损领域，还有研究仅报告合并领域的结果。

尽管存在这些差异，仍能得出一些结论：所有评估主观整体认知障碍的四项研究都发现患者存在困难；评估语言、记忆和注意力困难的三项研究均在这些领域发现主观障碍。其中，Armstrong 等人的研究发现，报告记忆问题的患者较多（约 50%），其次是语言和理解困难（约 33%），最后是注意力困难（27%）。Racine 等人专门研究了因肿瘤位于语言、运动或感觉区域附近而接受清醒手术切除的患者，发现语言困难最为普遍（73 - 77%），记忆、EF 和注意力困难也较为常见，部分患者还报告了处理速度、视觉功能和阅读 / 拼写方面的困难 。评估 EF 的三项研究均发现患者存在该方面的困难。

自我报告认知与各因素的关联

在纳入的研究中，没有一项研究报告患者特征（如年龄、社会经济地位、教育程度、婚姻状况）与主观认知问题之间的关系，这为后续研究留下了探索空间。

关于自我报告认知与肿瘤和治疗特征的关联，目前文献涉及较少。没有研究探讨诊断或治疗时间与自我报告认知之间的关系。仅有两项研究提供了相关信息，Klein 等人报告称，整体主观障碍和主观沟通困难的程度不受治疗方式或皮质类固醇使用的影响，但与抗癫痫药物有关。Schei 等人发现，在考虑其他变量后，皮质类固醇与主观认知障碍无关，且在治疗前，抗癫痫药物与自我报告认知之间也没有关系。在肿瘤侧化方面，两项研究均表明左侧肿瘤与更差的主观认知相关，其中 Schei 等人还发现肿瘤越大，患者自我报告的认知障碍越严重 。

客观评估与主观报告的一致性

11 项研究中有 10 项使用了标准化神经心理学测试获取客观认知数据，这些研究共采用了 30 种不同的客观测试方法，其中连线测验（Trail Making Test）、斯特鲁普色词测验（Stroop Colour - Word Test）、数字广度测验（Digit Span）和语言流畅性测验（Verbal Fluency Test）是使用频率较高的测量方法。

在这 10 项研究中，仅有 5 项对客观评估和主观报告进行了比较，结果不一。Cubis 等人观察到，高自我报告的整体认知问题与较低的整体客观认知状态之间存在很强的相关性；Klein 等人发现，整体自我报告的认知功能与客观注意力、处理能力和书写运动速度的降低呈中度相关；Pranckeviciene 等人发现，主观和客观记忆、注意力之间存在中度关联，但在其他领域或跨领域关系中未发现关联；Donix 等人则发现主观和客观记忆之间没有关系；van der Linden 等人的研究表明，自我报告的 EF 与客观工作记忆测量呈中度关联，但与客观抑制和转移注意力的测量关系较小 。

自我报告与知情者报告的一致性

有 5 项研究纳入了知情者报告，其中 4 项提供了自我报告与知情者报告一致性的信息。在记忆和沟通方面，患者与知情者的认知问题报告较为一致。但在 EF 方面存在矛盾的结果，一项研究使用 BRIEF - A 和其知情者报告版本 BRIEF - IR 评估 EF 缺陷，显示两者高度一致；而另一项研究表明，在 BRIEF 行为调节指数上，主观和知情者报告一致性良好，但在元认知指数上存在差异，患者报告的困难程度高于知情者。

质量分析与偏倚风险

批判性评价结果显示，大多数研究采用的方法有效且可靠，但部分研究存在一些问题。Klein 等人的研究存在明显局限性，由于参与者的认知数据在不同地点收集（73% 在家中进行认知评估），可能降低了测量的可靠性。11 项研究中有 5 项样本量不足，招募的参与者少于 65 人，其中 3 项研究样本量不足 25 人，这限制了研究结果的普遍性。此外，部分研究样本框架不合适，有的研究施加了影响样本与目标人群一致性的排除标准，有的研究仅从认知康复试验中招募参与者，还有的研究样本中 63% 为额叶肿瘤患者，影响了样本代表性。部分研究在响应率和脱落率报告方面不一致，部分研究未提供响应率信息，有的研究仅提供了详细的响应率数据但未提及参与者脱落情况。部分研究统计覆盖范围不当，数据存在偏差，无法充分反映更广泛的 PBT 患者群体 。

讨论

主要研究发现

本系统综述通过对 11 项研究的分析，发现 PBT 患者自我报告的认知障碍涉及整体认知以及大多数被评估的领域，其中语言、记忆、注意力和 EF 方面的困难较为常见。有证据表明左侧肿瘤和较大肿瘤与更严重的主观认知障碍相关。客观认知与主观认知的一致性存在差异，而自我报告与知情者报告通常具有较好的一致性 。

研究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在确定最常见的主观受损认知领域时存在困难，因为很少有研究比较认知领域的相对频率或重要性。研究对多个认知领域的评估缺乏全面性，多数研究仅关注特定领域或整体认知测量，且主观认知评估程度差异较大。未来研究需要对各领域的主观认知进行全面、详细的比较，以更好地描述患者报告的结果。

目前文献很少探讨主观认知与患者、肿瘤及治疗特征之间的关联，虽有两项研究涉及肿瘤特征，但关于抗癫痫药物的影响结果不一，且未考虑患者、肿瘤和治疗特征在诊断后不同时间的相互作用。未来需要开展大规模、综合性的纵向研究来评估这些相互作用。同时，在文献回顾中，由于未纳入特定术语，可能遗漏了一些研究，未来应采用更有针对性的方法，确保文献回顾更全面 。

在主观认知与客观认知的一致性方面，结果参差不齐，反映了不同疾病中两者关系的复杂性。本综述未系统考虑 PBT 患者主观认知与心理变量（如情绪或痛苦）的关联，但已有研究提示两者存在联系，未来研究应纳入这些心理变量。

尽管存在一些问题，但本综述中自我报告的认知问题具有一定的效度，临床医生可通过评估患者自我报告的认知问题，更好地了解患者的认知挑战。目前缺乏能全面评估主要认知领域且适用于 PBT 患者临床就诊时使用的简短工具，未来可进一步研究 FACT - COG 在评估不同领域主观认知方面的有效性，或开发新的测量工具 。

研究意义与展望

本综述全面展示了 PBT 患者主观和知情者报告的认知障碍的发生情况、多样性和复杂性。系统评估主观认知缺陷对于提高患者生活质量至关重要，这有助于开发和提供合适的干预措施，改善患者的日常生活体验和功能。未来研究应针对现有研究的不足，加强多中心合作、扩大样本量、统一研究方法和报告规范，为 PBT 患者的认知康复提供更坚实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指导，让患者能得到更精准有效的治疗和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