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医学领域,随着抗逆转录病毒疗法(ART)的广泛应用,艾滋病已逐渐从一种致命的急性疾病转变为可管理的慢性疾病。医生们通常会通过监测患者体内的 CD4+ T 细胞计数和 HIV 病毒载量,来评估 ART 的治疗效果以及 HIV 疾病的进展情况。然而,令人困扰的是,约 10%-40% 的 HIV 感染者在接受 ART 治疗数年,且病毒载量得到完全抑制的情况下,其 CD4+
T 细胞计数却无法恢复到令人满意的水平,这种现象被称为免疫无应答。免疫无应答者的死亡率显著高于免疫应答者,这一情况让医学专家们忧心忡忡。
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HIV 感染者的肠道微生物群与未感染者存在差异,而肠道微生物群的变化很可能影响 HIV 感染者免疫功能的恢复。肠道微生物发挥生物学作用主要是通过其代谢物来实现的,比如短链脂肪酸在调节免疫细胞功能方面就有着关键作用。此前,也有研究发现 HIV 感染者在接受 ART 治疗过程中,体内一些代谢物发生了改变。但肠道微生物代谢物与 HIV 感染者免疫无应答之间的关系,却一直没有明确的结论。尤其是男男性行为(MSM)人群,他们在全球范围内受 HIV 感染的比例极高。有研究显示,在许多国家,新增的 HIV 感染病例中,MSM 占了很大一部分。之前关于肠道微生物代谢物在 HIV 感染者免疫恢复中作用的研究,由于没有严格控制性别和性取向等因素,结果并不一致。鉴于此,来自中山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深圳)等机构的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研究,试图揭开 HIV 感染的 MSM 在接受 ART 治疗后,不同免疫反应下肠道微生物代谢物的变化奥秘,该研究成果发表在《Infectious Diseases of Poverty》上。
研究人员从广州第八人民医院招募了接受 ART 治疗超过 24 个月且 HIV 病毒载量 < 20 copies/ml 的 HIV 感染 MSM,并根据 CD4+ T 细胞计数将其分为免疫良好应答者(GIR,CD4+ T 细胞计数≥350 cells/μl)和免疫不良应答者(PIR,CD4+ T 细胞计数 < 350 cells/μl)。同时,从广州当地的 MSM 社区组织招募了未感染 HIV 的 MSM 作为健康对照(HC)。为了确保研究结果不受其他因素干扰,研究人员还制定了严格的排除标准,比如排除了近六个月内使用过抗生素、益生菌等的人群,以及有胃肠道手术史、特殊饮食习惯和患有可能影响肠道微生物群的炎症性疾病的人群。
通过对代谢途径的分析,研究人员发现 PIR 和 GIR 之间,色氨酸代谢途径存在显著差异。PIR 中色氨酸水平低于 GIR,而之前的研究表明双歧杆菌能产生吲哚 - 3 - 乳酸,可调节色氨酸代谢,且 HC 中双歧杆菌的丰度显著高于 GIR 和 PIR,这暗示了 HIV 感染的 MSM 中双歧杆菌丰度降低与色氨酸代谢改变之间可能存在联系。
此外,研究人员还通过 LASSO 回归模型筛选出了与免疫反应相关的代谢物生物标志物。在区分 GIR 和 HC 时,确定了 11 种代谢物标记物;区分 PIR 和 HC 时,有 6 种代谢物标记物;区分 PIR 和 GIR 时,发现了 4 种代谢物标记物,分别是二甲基甘氨酸、肉桂酸、3 - 羟基异戊酸和丙酸,基于这些潜在生物标志物的曲线下面积为 0.773(95% CI:0.675 - 0.871)。
在讨论部分,研究人员指出这些发现为 HIV 感染的 MSM 免疫反应的代谢组学特征提供了新的见解,也为 PIR 提供了潜在的与代谢物相关的治疗策略。比如,针对色氨酸相关产品和这四种代谢生物标志物的治疗干预,有可能逆转 HIV 感染者体内异常代谢物的存在或水平,从而促进免疫反应。不过,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比如这是一项横断面研究,无法完全反映代谢物与免疫反应之间的动态关系;研究对象仅为中国的 MSM 人群,可能限制了研究结果的普遍性;还有一些潜在的混杂因素,如 ART 方案、性行为特征等,可能影响了研究结果,需要进一步研究来减少这些因素的影响。
总的来说,该研究首次比较了 HIV 感染的免疫不良应答 MSM、免疫良好应答 MSM 和未感染 HIV 的 MSM 之间的微生物代谢物差异,发现了关键代谢物与不同免疫反应的关联,突出了代谢物作为 HIV 感染 MSM 启动 ART 治疗后疾病进展生物标志物的潜力,为未来 HIV 治疗策略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方向。但后续还需要开展纵向研究和机制实验,进一步探索差异代谢物在免疫反应过程中的作用,明确因果关系,并确定其预测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