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母乳中 PFAS 浓度与婴儿暴露研究：现状、风险及意义

研究人员针对非职业暴露女性母乳中 PFAS 浓度展开研究，发现其差异大，部分地区婴儿有暴露风险。

　　《母乳中 PFAS 浓度与婴儿暴露研究：现状、风险及意义》

在现代生活中，各种化学物质广泛应用，全氟烷基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曾用名全氟化合物 PFC）便是其中一类。PFAS 凭借其优良的耐水、耐油、耐热及不粘等特性，在工业和消费品领域大显身手，从不粘锅到防水衣物，从消防泡沫到食品包装，都有它的身影。然而，正是由于其广泛使用和超强的环境持久性，PFAS 逐渐在环境中无处不在，成为了潜在的健康威胁。

已有研究表明，PFAS 可通过多种途径进入人体，如受污染的饮用水、食物以及日常接触的产品等。在人体内，PFAS 会长期蓄积，对健康产生诸多不良影响。动物实验显示，PFAS 能引发肝脏毒性、内分泌紊乱、发育和生殖毒性，甚至具有潜在的致癌性。对人类而言，PFAS 暴露与甲状腺功能异常、生殖健康问题、免疫功能下降、胆固醇升高、肝脏损伤以及某些癌症风险增加等密切相关。此外，PFAS 还会危害野生动物，通过食物链传递，进一步加剧其对生态系统和人类健康的威胁。

鉴于 PFAS 对健康的潜在风险，对其进行人体生物监测至关重要。血液检测虽为常用方法，但母乳也可作为生物监测的重要介质，尤其是对于婴儿这一脆弱群体，母乳是他们早期营养的主要来源，同时也是 PFAS 从母亲传递给婴儿的重要途径。因此，研究母乳中 PFAS 的浓度以及婴儿通过母乳喂养的暴露情况，对于评估婴儿的健康风险意义重大。

来自西班牙罗维拉 - 依尔基里大学（Universitat Rovira I Virgili）的研究人员 Neus González 和 Jose L. Domingo 针对这一问题展开了深入研究，相关成果发表在《Archives of Toxicology》上。

为了全面了解母乳中 PFAS 的情况，研究人员通过检索 Scopus 和 PubMed 数据库，收集了全球范围内非职业暴露女性母乳中 PFAS 浓度的研究数据。这些数据涵盖了亚洲、欧洲、美洲、非洲等多个地区，涉及众多国家和城市。研究人员对这些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旨在明确不同地区母乳中 PFAS 的浓度水平、婴儿的每日摄入量，以及评估相关的健康风险。

在研究方法上，研究人员主要通过检索科学数据库获取数据。所涉及的研究采用了多种分析技术，如液相色谱 - 高分辨率质谱法（LC - HRMS）等，用于检测母乳中 PFAS 的种类和浓度。样本则来源于不同地区的哺乳期女性，涵盖了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人群。

下面来看具体的研究结果：

• 亚洲地区：中国多个地区的研究发现，母乳中可检测出多种 PFAS，其中全氟辛烷磺酸（PFOS）和全氟辛酸（PFOA）较为常见。不同地区的浓度差异较大，例如舟山地区 PFOS 浓度范围为 45 - 360 ng/L，PFOA 为 47 - 210 ng/L；绵阳地区 PFOA、PFOS 和 6:2 氟代磷酸二酯（6:2 diPAP）是主要的 PFAS，均值分别为 87 ng/L、53 ng/L 和 35 ng/L 。通过计算，部分地区婴儿通过母乳摄入 PFAS 的估计每日摄入量（EDI）较高，如绵阳地区婴儿 PFOA 的 EDI 可达 34.5 ng/kg bw / 天。韩国的研究显示，首尔等地母乳中 PFOS、PFOA 等 PFAS 也有较高的检出率，且不同研究中婴儿的 EDI 有所差异，不过总体认为暴露对健康风险较小。约旦的研究表明，母乳中 PFOA 的浓度较高，且与母亲年龄和生育次数有关。此外，对日本、印度等七个亚洲国家的研究发现，PFOS 是检测频率最高的化合物，该地区婴儿总 PFC 的平均 EDI 为 18.2 ± 14.3 ng/kg bw / 天。
• 欧洲地区：北欧国家中，挪威的研究测量了母乳中多种 PFAS 的浓度，发现 PFOS 和 PFOA 的浓度较高，且婴儿通过母乳摄入这两种物质的量在不同研究中有所差异，部分研究表明母乳是婴儿 PFC 暴露的主要来源，最大摄入量接近终身暴露的估计每日耐受摄入量（TDI） 。瑞典的研究则关注了 PFAS 浓度的时间趋势，发现部分传统 PFAS 浓度呈下降趋势，但同时其他 PFAS 浓度有所上升。芬兰的研究探讨了 PFAS 与母乳脂质组的关系，发现其会影响母乳的营养质量。地中海欧洲国家中，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国的研究也检测出母乳中存在 PFAS，不同研究中 PFAS 的检出频率和浓度有所不同，部分研究评估了婴儿的暴露风险，如意大利部分研究认为婴儿通过母乳摄入 PFAS 的健康风险较低，而西班牙的一些研究发现部分样本中 PFAS 浓度与欧洲食品安全局（EFSA）设定的临界水平相当。在其他欧洲国家，德国、比利时、捷克共和国、爱尔兰等国也开展了相关研究，同样检测到母乳中的 PFAS，且不同国家的浓度和暴露风险评估结果各异，如德国部分研究表明婴儿通过母乳摄入 PFAS 的量低于 TDI，而捷克共和国的研究发现虽然 PFOS 和 PFOA 的 EDI 低于 TDI，但与暂定每周耐受摄入量（PTWI）相比，婴儿可能存在潜在风险。
• 美洲地区：美国的研究首次报道了马萨诸塞州母乳中 PFAS 的存在和水平，PFOS 和 PFOA 的检出率较高，婴儿总 PFC 的平均 EDI 为 23.5 ng/kg bw / 天 。加拿大的研究则发现，母乳中仅 PFOA 有较高的检出率，均值为 250 ng/L。
• 非洲地区：坦桑尼亚的研究评估了婴儿的产前暴露，但未具体报告母乳中 PFAS 的水平。南非的研究分析了母乳中 15 种 PFAS 的浓度，发现短链 PFAS 占比较大，部分婴儿的 EDI 显示 PFOA 和∑4 PFAS（PFOS、PFOA、PFNA 和 PFHxS）存在较大的暴露风险。

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指出，母乳作为反映母亲暴露和婴儿暴露的重要介质，其 PFAS 浓度的研究意义重大。一方面，它能帮助我们了解母亲的环境暴露情况；另一方面，也为评估婴儿的健康风险提供关键数据，有助于制定更有效的公共卫生政策和预防措施。目前，虽然对 PFAS 的监管日益严格，部分传统 PFAS 在环境中的浓度有所下降，但新兴 PFAS 作为替代品不断出现，且缺乏相应监管，这使得暴露情况变得更为复杂。许多研究是在新的耐受每周摄入量（TWI）实施之前进行的，因此需要开展更多研究来评估当前婴儿的估计摄入量是否超过更新后的 TWI，特别是在数据有限或缺乏的国家，以及农村和工业地区，这些地区的暴露水平尚不清楚，需要重点关注。

总之，这项研究全面综述了全球范围内母乳中 PFAS 的浓度和婴儿暴露情况，揭示了不同地区的差异和潜在风险，强调了持续监测和加强监管的重要性。这不仅为进一步研究 PFAS 对婴儿健康的影响提供了基础，也为保障公众健康、制定相关政策提供了有力的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