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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在生活中越发重要，但对其戒断能否提升幸福感尚无定论。本综述经系统回顾与荟萃分析发现，社交媒体戒断对积极情感、消极情感和生活满意度无显著影响，为相关研究提供重要参考。
### 社交媒体与数字断连：现状与问题
在当今数字化时代，社交媒体已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是基于 Web 2.0 的技术和理念构建的数字平台，允许用户创建、分享和互动内容，常见的如 Facebook、Instagram、Snapchat 和 TikTok 等。社交媒体改变了人们的沟通、信息分享和社交方式，但也带来了诸多问题，如引发压力、导致错失恐惧症、影响注意力和生产力等，使人们陷入 “移动连接悖论”。
为应对这些问题，数字断连策略受到关注，其中社交媒体戒断（social media abstinence），即个体在一段时间内暂时停止使用一个或多个社交媒体平台，成为一种流行的方式。过去十年间，许多人尝试通过这种方式来提升生产力、改善健康和提升幸福感。然而，关于社交媒体戒断是否真的有效，不同研究结果并不一致，这促使研究人员进行更深入的探究。
研究目的与设计
本研究旨在通过系统回顾和荟萃分析，更精确地评估社交媒体戒断对幸福感的影响。研究聚焦于两个关键指标：情感幸福感（affective well-being）和生活满意度（life satisfaction）。情感幸福感包括积极情感（positive affect）和消极情感（negative affect），分别反映人们体验积极和消极情绪的频率和强度；生活满意度则是个体对自身生活的整体评价。
研究遵循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的首选报告项目（PRISMA）指南，预先在 PROSPERO 注册研究方案，并在 Open Science Framework 上公开所有相关材料，以确保研究的可重复性和透明度。
研究方法
- 文献检索：检索了 PubMed、Scopus、Web of Science、Communication Source、Cochrane Library 和 Google Scholar 等多个数据库。检索词涵盖社交媒体、戒断干预、情感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相关词汇，并根据各数据库特点进行了调整。检索不限语言和出版年份，且对纳入研究的参考文献进行了二次检索，以确保全面性。2024 年 12 月 20 日，再次在 Web of Science 和 Communication Source 中检索，以纳入新发表的研究。
- 纳入与排除标准：纳入的研究需满足以下条件：同行评审、用英语或荷兰语撰写、采用实验或混合方法设计、研究对象为成年人、研究社交媒体戒断对情感幸福感和 / 或生活满意度的影响。排除不符合这些标准的研究，如考察其他数字断连干预、关注其他结果或研究对象为未成年人的研究，以及非同行评审和依赖二手数据的研究。
- 研究筛选与数据提取：初始检索得到 5014 个结果，去除重复项后，由两名研究人员独立筛选标题和摘要，经 Cohen's Kappa 检验，一致性良好（κ = 0.69）。筛选出的 17 项研究进行全文筛选，最终确定 13 篇符合要求的论文。随后，两名研究人员独立提取数据，包括研究基本信息、样本特征、研究方法、干预措施以及实验和对照组的均值、标准差等，以计算 Hedges’ g 效应量。若数据缺失，则联系作者获取。最终，因数据无法获取或数据集重复等原因，排除 3 项研究，确定 10 篇论文纳入荟萃分析。
- 风险偏倚评估与发表偏倚评估：使用 Downs and Black 清单评估研究的风险偏倚，该清单涵盖报告、外部效度、偏倚、混杂和效能等五个领域的 27 个项目。两名研究人员独立评分，通过讨论解决分歧，并使用 robvis 工具生成交通灯图可视化结果。同时，采用多种方法评估发表偏倚，如绘制轮廓增强漏斗图、进行 Egger's 检验和 Duval and Tweedie's trim-and-fill 程序。
- 统计分析：使用 R 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算 Hedges’ g 效应量，因其在小样本研究中更具优势。对于组间设计的研究，使用 esc_mean 函数计算效应量；对于组内设计的研究，考虑前后测相关性计算效应量。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计算合并效应量，并进行敏感性分析、异质性评估和元回归分析。
研究结果
- 研究特征：纳入的 10 项研究主要在发达国家进行，且多为近期研究。多数研究（70%）采用组间设计，约 40% 的研究结合了生态瞬时评估（EMA）方法。样本共包含 4674 名参与者，其中约 65% 为女性，样本量差异较大。社交媒体戒断干预通常较短，大多为 1 - 28 天，7 天最为常见。多数研究要求参与者戒除多个社交媒体平台，Facebook 是最常涉及的平台，但部分研究对社交媒体的定义不够清晰，部分研究未明确要求戒除的设备。近 90% 的研究评估了参与者的依从性，多数研究报告了较高的依从性，但也有部分研究依从性较低。
- 风险偏倚：风险偏倚评估显示，7 项研究评分 “中等”，3 项研究评分 “良好”。研究在报告、外部效度、偏倚和混杂领域得分尚可，但多数研究未进行效能分析，在效能领域得分较低。此外，约一半的研究调查了潜在的不良影响，如孤独、无聊和渴望等，这些可能影响了参与者的依从性。
- 社交媒体戒断对幸福感的影响
- 积极情感：9 项研究考察了社交媒体戒断对积极情感的影响，共得到 14 个效应量。合并效应量不显著（g = 0.03，95%-CI = [?0.11; 0.16]，p = 0.69），研究间存在较大异质性（τ2 = 0.04，I2 = 60.7%，95%-CI = [29.6%; 78.1%]）。敏感性分析表明，去除组内设计的研究后，效应量变为（临界）显著（g = 0.13，95%-CI = [0.00; 0.27]，p = 0.047）。元回归分析显示，社交媒体戒断持续时间对积极情感无显著影响（γ = 0.0032，SE = 0.0103，p = 0.76，R2 = 0%）。
- 消极情感：9 项研究考察了社交媒体戒断对消极情感的影响，得到 14 个效应量。合并效应量不显著（g = ?0.01，95%-CI = [?0.13; 0.10]，p = 0.78），研究间异质性较大（τ2 = 0.02，I2 = 63.7%，95%-CI = [35.6%; 79.5%]）。敏感性分析发现，去除组内设计的研究后，效应量变化不显著（g = -0.04，95%-CI = [?0.19; 0.11]，p = 0.54）。元回归分析表明，戒断持续时间与消极情感无显著关系（γ = -0.0056，SE = 0.0088，p = 0.54，R2 = 0%）。
- 生活满意度：6 项研究考察了社交媒体戒断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得到 10 个效应量。合并效应量不显著（g = 0.03，95%-CI = [?0.17; 0.22]，p = 0.75），研究间异质性中等（τ2 = 0.05，I2 = 58.8%，95%-CI = [17.1%; 79.5%]）。元回归分析显示，戒断持续时间与生活满意度无显著关联（γ = 0.004，SE = 0.01，p = 0.70，R2 = 0%）。
- 发表偏倚：通过漏斗图、Egger's 检验和 Duval and Tweedie's trim-and-fill 程序评估发表偏倚。漏斗图未显示明显不对称，Egger's 检验对积极情感、消极情感和生活满意度均不显著，表明无明显发表偏倚。尽管 trim-and-fill 程序添加了部分研究并改变了效应量，但考虑到其他评估结果，这些变化被认为不相关。
研究讨论
- 主要发现：本研究表明，暂时戒除社交媒体对生活满意度、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均无显著影响，且戒断持续时间与这三个结果之间也无显著关联。对于生活满意度，可能是因为现有研究中社交媒体戒断大多短期，不足以影响这一相对远期的幸福感指标，未来研究可采用密集纵向设计，关注社交媒体戒断与每日幸福感变量的关系。对于情感幸福感，可能是社交媒体戒断的利弊相互抵消，且目前研究未发现戒断后积极和消极情感同时变化的证据，未来需采用更敏感的研究设计。由于研究中戒断持续时间大多集中在 7 天左右，且研究数量有限，难以确定较长戒断时间对幸福感的影响，需要更多研究关注长期戒断的效果。
- 对社交媒体与心理健康辩论的意义：该研究结果表明，戒除社交媒体可能并非提升幸福感的最有效方法，这对当前关于社交媒体使用对心理健康影响的讨论具有重要意义。虽然有人认为戒除社交媒体可逆转其负面影响，但本研究显示，戒除社交媒体既不会让人感觉更好，也不会更糟。然而，研究结果并非定论，未来研究应采用纵向设计，考虑个体差异、参与者动机和干预的具体危害机制，以更深入地理解社交媒体使用与幸福感之间的复杂关系。
- 纳入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研究建议：纳入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如样本量较小且多数未进行效能分析，可能导致检测小效应的能力不足；研究多在西方国家和学生群体中进行，难以推广到其他地区和年龄组；部分研究对社交媒体的定义不明确，未区分不同类型应用；研究未对参与者进行盲法处理，可能存在需求效应；部分研究依从性低且多依赖自我报告评估依从性。未来研究应增加样本量、扩大研究对象范围、明确社交媒体定义、采用客观测量方法和更合理的研究设计，并考虑参与者的动机和意图。
- 本研究的局限性：本系统回顾和荟萃分析也存在局限性，如相关研究数量有限，无法进行亚组分析；研究间异质性较高，在戒断持续时间、社交媒体平台和设备、结果变量测量等方面存在差异。尽管如此，本研究仍为数字断连领域提供了重要信息，表明社交媒体戒断可能不是改善心理健康的最有效方法，未来需要更多研究探索更细致的断连策略，如通过设备设置或应用程序减少社交媒体使用，以帮助人们在数字时代找到连接与断连的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