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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解决微侵犯对住院医师职业身份形成（PIF）影响不明的问题，多伦多大学 Justin Boyle 等人开展相关研究。结果发现微侵犯阻碍 PIF，影响个人与职业发展。推荐阅读，助您深入了解医学教育中的关键问题，把握前沿研究动态。
加拿大多伦多大学（University of Toronto）的 Justin Boyle 等人在《BMC Medical Education》期刊上发表了题为 “An identity on guard: the impact of microaggressions on the professional identity formation of residents” 的论文。这篇论文在医学教育领域意义重大，它深入探讨了微侵犯（microaggressions，指基于个人群体成员身份和特征，如性别、种族、宗教等，而对其进行贬低的微妙言语或行为 ）对住院医师职业身份形成（Professional Identity Formation，PIF）的影响，为改善医学教育环境、促进公平教育提供了关键依据。
研究背景
在加拿大和美国的医疗体系中，少数群体一直面临着健康不平等的问题。为了提升全体人群的医疗服务质量和可及性，培养多元化的医学人才，尤其是包括女性、少数族裔、原住民、残疾人士和 LGBTQ2 + 群体（Lesbian, Gay, Bisexual, Trans, Queer, 2-Spirit + Communities）在内的代表性不足群体，显得尤为重要。然而，这些背景多元的从业者在医学培训过程中，却常常遭受污名和歧视，其中微侵犯便是一种日益受到关注的歧视形式。
微侵犯可分为微攻击（microassaults，最明显的微侵犯，通过言语或非言语攻击冒犯他人）、微侮辱（microinsults，传达贬低信息的微妙评论，可能无意为之）、微否定（microinvalidations，排除、否定或忽视个人想法、感受或经历 ）和环境微侵犯（environmental microaggressions，指工作场所文化和氛围中存在的微侵犯行为 ）四种亚型。尽管微侵犯看似微小，但在培训环境中却十分普遍，且会产生严重影响，比如导致学习者出现抑郁症状、职业倦怠，还可能引发负面的应对策略，像酗酒等。
职业身份形成对医生至关重要，它是学习者通过社会化过程逐渐内化医学专业的价值观和规范，从而在思维、行为和情感上都像一名医生的过程。良好的职业身份形成与职业成功、心理韧性相关，还能预防职业倦怠；反之，则会降低从业者在压力下的应对能力，增加职业倦怠的发生率。此前，微侵犯对住院医师职业身份形成的影响尚未得到充分研究，而探讨这一关系，不仅有助于揭示微侵犯在医学教育中的潜在危害，还能为减少学习环境中的歧视和污名影响提供方向。
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了建构主义范式，以 Cruess 等人提出的职业身份形成概念框架为基础设计访谈指南。该研究获得了女王大学及附属医院健康科学研究伦理委员会（Health Sciences Research Ethics Board，HSREB）的批准。
研究地点位于加拿大一所中型大学及其附属的三级护理医院，约 550 名参加研究生培训项目的住院医师符合参与条件。研究人员最初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向所有学科的住院医师发送招募邮件，邀请那些自认为经历过来自同行微侵犯的人参与。随后，运用滚雪球抽样技术扩大参与者群体。
数据收集通过半结构化的个人访谈进行，由研究团队中的住院医师研究员（J.B.、S.C.）主持。访谈内容聚焦于参与者对自身身份的看法以及在住院培训期间经历微侵犯的情况。访谈过程进行录像，之后由第三方转录人员转录，并经研究人员核对准确性。在访谈过程中，研究人员会记录备忘录，以便捕捉初始想法并对不同参与者进行比较。在初步数据收集和分析后，开展了第二轮招募，以强化初始编码过程中产生的主题，并确保达到数据饱和。
数据分析运用主题分析法，借助商业软件 NVivo（Version 14, QRS International, Burlington, Massachusetts）进行。为保证编码过程的一致性，两名研究人员（S.C., J.B.）独立阅读并编码 17 份转录文本，之后共同讨论形成单一的编码手册，并通过审计追踪记录编码步骤。研究团队还进行了同行汇报，并向团队中的资深成员（M.L., M.J. 和 S.G.）进行反馈，这些资深成员并不知晓参与者的身份。最后，研究人员综合与每个编码相符的文本片段，根据四个研究问题对编码进行分组，总结、分类并回顾总体主题，所有研究人员都参与了数据的最终解读和总结。
研究结果
个人与职业身份的冲突
- 身份不相容：大多数参与者表示，他们希望塑造一个符合社会对医生刻板印象的可信工作身份。然而，微侵犯却不断提醒着他们带有污名化的身份，使他们处于 “警惕身份” 状态，难以在被污名化的身份和职业身份之间找到平衡。例如，参与者 P4 提到：“当你不断被提醒自己的另一种身份时，它就会占据主导，因为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有人发表评论…… 所以，你必须时刻警惕这种身份，它总是在你的脑海中占据首要位置。”
- 孤立感：有被污名化身份的参与者常感到孤立。比如，参与者 P15 说：“处于这样一种境地，带教老师会提醒你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如果有人总是强调你的不同，很难不让人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 微侵犯使参与者在临床团队或整个医学社区中的归属感降低。
- 资历的影响：对于一些参与者来说，刚成为住院医师时，个人与职业身份的冲突最为明显。随着资历的增长，他们在职业身份中更加自在，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免受微侵犯。部分参与者还发现，资历的提升让他们看到了被污名化身份的职业价值，能够利用个人身份更好地为患者发声、理解患者。不过，也有一些资深住院医师认为，从身心健康的角度出发，有必要将个人和职业身份分开，甚至在个人生活中隐瞒自己的医生身份。
对个人福祉和职业发展的负面影响
- 机会获取受限：部分参与者感觉自己在获得导师指导、参与研究和就业机会方面，不如白人、男性和 / 或顺性别（cis-gendered）的同行。例如，一位女住院医师提到，她不得不争取那些男同事轻易就能获得的机会。此外，由于身份的多样性，他们的价值观、信仰和职业兴趣也常被他人无端假设，还有人担心自己的多元身份会影响就业。
- 难以确立医生身份：微侵犯影响了参与者在住院培训中的学习和进步。他们认为，与社会规范不同的身份会使工作场所变得不安全，反复经历微侵犯会影响心理健康和学习能力。许多参与者觉得自己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被视为值得信赖的 “好医生”。这种孤立感还与职业倦怠和心理健康问题相关。
- 自我认知和幸福感受损：一些参与者表示，微侵犯让他们对住院培训初期的想法失去热情和动力。女住院医师还提到，她们需要花费大量精力调整行为以符合医学领域的性别角色，这影响了她们的自我认知。名字也经常成为微侵犯的对象，错误发音或拿名字开玩笑，都让参与者感到不被尊重，被群体排斥。总体而言，住院医师们在反复经历微侵犯时，很难维持自我认知。
应对微侵犯
- 应对障碍：几乎所有住院医师都指出，存在多种因素阻碍对微侵犯的处理。他们担心处理来自同侪的微侵犯会被同龄人排斥，而且觉得处理微侵犯没有意义，因为微侵犯现象依然存在。此外，正式的微侵犯报告途径既不有效也不透明，不知道报告的处理结果，也让他们不愿再报告后续事件。
- 有效应对措施：参与者认为，拥有一个支持性的社区对处理经历至关重要。在 “安全空间” 里与有相同经历的人、咨询师或包容的项目主任交流，能让他们的经历正常化，缓解长期积累的问题。导师也是重要的支持力量，虽然对于导师是否需要与参与者同种族或同性别没有共识，但大家都认为导师应思想开放，愿意学习和倾听。住院医师们还认为，带教医生对微侵犯做出恰当回应很重要，同时还需要对微侵犯相关知识进行更多教育，尤其是让带教医生能够及时指出微侵犯行为。
研究结论与讨论
这项研究表明，同行间的微侵犯是住院医师融入医学专业的障碍，会导致他们产生被排斥和疲惫的感觉，进而影响临床绩效。微侵犯引发了个人与职业身份之间的冲突，使参与者隐藏部分身份以融入医学社区。同时，微侵犯还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住院医师的学习和职业发展，通过增加 “认知负荷”，对他们的心理健康产生负面影响，导致职业倦怠，阻碍他们在培训中取得进步。此外，微侵犯还会影响住院医师获得机会，使他们在就业方面面临更多困难。
研究还发现，资历在一定程度上能减轻微侵犯的负面影响。随着资历的增长，一些参与者能够更好地融合个人和职业身份，看到自身多元化身份的价值，并利用这些身份为患者提供更好的护理。然而，不同专业、学校和地区的住院医师在这方面是否存在差异，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在应对微侵犯方面，研究揭示了当前存在的障碍，包括对职业后果的担忧和对解决问题的无力感。同时，研究也指出了一些有效的应对策略，如建立支持性社区、提供 “安全空间”、加强对微侵犯的教育以及确保带教医生的正确引导等。这些发现为改善医学教育环境提供了方向，有助于减少微侵犯对住院医师职业身份形成的负面影响。
不过，该研究也存在局限性。职业身份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本研究仅捕捉了参与者在培训特定时刻的经历；参与者仅来自加拿大的一所机构，研究结果的普适性可能有限；此外，研究仅关注了同行间的微侵犯，未涉及住院医师与患者等其他环境中的微侵犯，而这些也可能对职业身份形成产生影响。
尽管存在不足，但这项研究为医学教育领域敲响了警钟，让人们更加重视微侵犯对住院医师的危害。未来，需要采取更多措施来减少微侵犯，营造一个公平、包容的医学学习环境，促进所有住院医师的职业身份健康发展，这对于提高医疗服务质量、消除健康不平等具有重要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