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外科医学教育新探：面对面教学与在线教学效果深度对比

为探究神经外科临床课程中在线教学效果，皖南医学院沈军等人开展对比研究。结果显示，在线教学理论知识效果与面授相当，但临床实践能力培养不如面授。该研究为医学教育模式选择提供参考，推荐科研读者阅读。

　　

皖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弋矶山医院）神经外科的沈军（Jun Shen）、张少林（Shaolin Zhang）、孙冬冬（Dongdong Sun）等研究人员，在《BMC Medical Education》期刊上发表了题为 “Comparison of face-to-face teaching and online teaching in neurosurgery education for medical students” 的论文。这篇论文在医学教育领域意义重大，尤其是对神经外科教学方式的探索有着关键的参考价值。它为如何提升神经外科教学质量、优化教学模式提供了实证依据，有助于推动医学教育适应时代发展，培养出更优秀的医学专业人才。

一、研究背景

在 2019 冠状病毒病（COVID-19）大流行期间，全球许多大学的临床教学从面对面教学模式转变为在线教学模式，以保障医学生能在安全环境中继续学业。在线教学虽在疫情期间维持了教育的连续性，但它能否达到与面对面教学相同的教育质量，一直存在争议。

在医学教育领域，不同学科的在线教学效果差异较大。比如，Alnabelsi 等人的研究表明，在线教学在提升学生耳鼻喉科急诊管理知识方面，效果与面对面教学相当，这凸显了在线教育在本科耳鼻喉科培训中的潜在优势；而在心血管生理学教学中，在线教学却未能达到面对面教学的效果 。在耳鼻喉科实践教学方面，也有研究显示在线教学明显不如面对面教学。

这些差异背后存在多种因素。其一，许多在线教学平台最初是为线上线下混合教学模式设计的，目前缺乏全面评估这些平台用于完全在线临床课程有效性的系统，导致学生体验和反馈常被忽视。其二，理论课程和临床技能课程存在显著差异。理论课程中学生若课堂上未掌握知识，可通过自主学习弥补；但像神经外科这样的临床技能课程，高度依赖现场指导、教师即时反馈和实践操作，仅靠自学很难完全掌握技能。其三，疫情本身也可能影响了在线教学的效果，比如非疫情期间 Alnabelsi 进行的在线教学在耳鼻喉科取得了积极成果，而 Verse 在疫情期间的耳鼻喉科在线教学却未达到传统面对面教学的效果。

神经外科是医学领域中高度专业化的学科，要求医学生深入理解解剖学、创伤护理、神经病学、重症护理和放射学等多方面知识，对医学生来说极具挑战性。尽管疫情期间神经外科课程采用了在线教学，但这种教学模式在该专业临床学科中的有效性尚未得到充分研究，学生对其接受度、学习质量及实践技能获取方面的反馈也缺乏深入探讨。为填补这些研究空白，沈军等人开展了此项研究。

二、研究方法

1. 研究设计：本研究为探索性研究，将 COVID-19 大流行期间参加在线神经外科课程的学生，与疫情后接受面对面教学的学生进行对比。通过对学生理论和实践测试成绩的定量分析，以及对课程后调查收集的学生反馈和开放性回答的分析，来评估在线教学在神经外科临床课程中的有效性。研究采用随机抽样方法，确定每组样本量为 88 人。从疫情期间采用在线教学的 25 个班级和疫情后采用面对面教学的 25 个班级中，各随机选取 3 个班级参与研究。
2. 研究背景：研究在位于中国安徽省南部的皖南医学院进行。该校临床本科专业为五年制，包括理论课程和实践培训。前四年主要侧重于基础医学科学和临床技能入门，最后一年进行包括神经外科在内的各专业临床实习。面对面教学在校园教室进行，而疫情期间在线学习的学生则通过宿舍或家中的设备参与课程。
3. 干预设计：神经外科课程是外科的一部分，也是我国本科临床培训的必修课。课程内容涵盖颅内压增高与脑疝、创伤性脑损伤、颅内和椎管内肿瘤、颅内和椎管内血管疾病以及临床实践能力训练等主题。授课教师为神经外科主治医师或更高级别的专业人员（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且具备高校讲师或教授资格。两组教学均采用基于案例的学习（CBL）和基于问题的学习（PBL）相结合的方法，并使用相同的案例和 PowerPoint（PPT）课件，以确保教学方法的标准化。
4. 数据收集：课程结束后，通过问卷调查评估学生的自我评价、满意度和反馈。自我评价包括自学技能、学习动机、学习针对性和趣味性、基础知识掌握、临床思维能力、医患沟通能力和团队合作能力等方面。学生满意度分为非常不满意、不满意、满意和非常满意四个等级。理论测试（满分 100 分）和临床实践能力测试（满分 100 分）均线下进行，以减少两组测试结果的偏差。临床实践能力通过标准化病人进行评估，包括病史询问、体格检查、诊断和治疗四个部分，每个部分满分 25 分。对于在线教学组，还额外发放问卷收集他们对在线教学的接受意愿和教学缺点的反馈。
5. 干预实施：在线教学通过雨课堂平台进行，该平台支持手机和电脑访问，便于师生实时互动。课前，教师选择代表性案例并根据关键概念编写问题，制作包含案例和问题的 PPT 上传至平台。学生分为五组，查阅教材、网站和文献回答问题。课堂上，教师简要介绍本节课重点内容，展示教学案例，引导学生讨论并总结小组讨论结果，最后拓展知识并布置批判性思维问题，利用雨课堂的即时通讯功能促进课堂互动。课后，教师在平台发布反思问题答案并解答学生疑问，学生还可观看课程回放。
6. 数据分析：研究仅对定量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使用 SPSS 软件（版本 22.0，IBM Corp.）。数据以均值 ± 标准差（SD）表示，采用 Student's t 检验进行评估。分类变量以百分比表示，使用 Fisher 精确检验进行分析。所有检验均为双侧检验，p 值小于 0.05 被认为具有统计学意义。

三、研究结果

1. 两组学生自我评价的比较：完成神经外科课程后，面对面教学组在学习动机、学习针对性和趣味性、临床思维能力、医患沟通能力和团队合作能力等方面的得分，均显著高于在线教学组。例如，面对面教学组学习动机得分为 4.08 ± 0.96，而在线教学组为 3.64 ± 1.04（P = 0.005）。但在自学技能和基础知识掌握方面，两组得分无显著差异（P = 0.941 和 P = 0.789）。这表明在线教学在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和目标、培养临床思维能力方面效果不如面对面教学，仅在自学技能和基础知识掌握方面可达到与面对面教学相当的教育成果。
2. 两组学生理论测试成绩和临床实践能力测试成绩的比较：理论测试中，面对面教学组成绩为 75.51 ± 12.78，在线教学组为 74.08 ± 12.32，两组无统计学显著差异（P = 0.760）。然而，在临床实践能力测试中，面对面教学组总分为 72.31 ± 6.72，显著高于在线教学组的 67.60 ± 7.21（P < 0.01）。在病史询问、体格检查、诊断和治疗等各个临床实践能力项目上，面对面教学组的得分也均显著高于在线教学组，对应的 P 值分别为 0.013、0.005、0.031 和 0.039。这说明在线教学在理论知识掌握上可与面对面教学媲美，但在培养临床实践能力方面，面对面教学更具优势。
3. 两组学生对课程满意度的比较：面对面教学组中，41.38% 的学生表示非常满意，37.93% 的学生表示满意；而在线教学组中，非常满意的学生占 28.57%，满意的学生占 29.76%。两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 = 9.11，P = 0.028），表明学生对面对面教学的课程满意度更高。
4. 两组学生对课程有效性评价的比较：在对课程有效性的评价上，面对面教学组中 52.87% 的学生认为课程有效性超过 90%，21.84% 的学生认为在 70% - 90% 之间；在线教学组中，33.33% 的学生认为课程有效性超过 90%，21.43% 的学生认为在 70% - 90% 之间。两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 = 8.63，P = 0.035），进一步证明学生更认可面对面教学的课程有效性。
5. 学生对在线教学的接受意愿：在线教学组课程结束后，问卷调查显示，只有 20.24% 的学生表示喜欢临床课程的在线教学，并建议更多课程采用在线教学方式；48.81% 的学生表示只有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如疫情期间）才会接受在线教学；17.86% 的学生对临床课程的教学方式持无所谓态度；13.09% 的学生则完全不接受临床课程的在线教学。
6. 在线教学的缺点：学生认为在线教学的主要缺点是缺乏课堂氛围（占比 36.91%），其次是与教师互动不足（22.62%）和与同学互动有限（16.67%）。此外，在线上课环境不够安静（10.71%）、网络信号不稳定（7.14%）以及在线教学平台不稳定（5.95%）也被提及。

四、研究结论与讨论

1. 研究结论：综合研究结果，在线教学在传播理论知识方面，可达到与传统面对面教学相当的教学效果。但在培养临床实践能力方面，面对面教学明显优于在线教学。在神经外科临床课程中，学生普遍更倾向于面对面教学方式。在线教学的主要弊端是缺乏传统课堂氛围，这限制了学生与教师和同学之间的互动交流。因此，在神经外科临床课程中，在线教学无法完全取代传统面对面教学。
2. 讨论：本研究通过对比在线教学和面对面教学在神经外科临床课程中的效果，为医学教育提供了重要的实证依据。理论测试成绩显示，在线教学在理论知识传授上有一定成效，这得益于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在线教学的局限性。然而，临床实践能力测试结果突出了面对面教学的优势，临床技能训练需要实时的教师反馈、小组讨论以及与标准化病人的互动，这些是在线教学难以完全复制的。这表明在线教学虽可作为辅助工具，但在临床实践教学中，无法完全替代面对面教学。

从学生反馈来看，尽管在线教育具有时间灵活、能及时完成作业和获取丰富网络资源等优点，但学生对在线临床课程的接受度普遍不高。这与以往研究结果相似，如 Alsoufi 等人发现只有 21.1% 的学生认为电子学习对临床教育有效，而 54.8% 的学生持反对意见 。学生不满的主要原因包括与教师缺乏直接互动，这对临床思维和实践技能的培养至关重要。此外，疫情期间突然转向完全在线教育，学生在远程学习时难以保持自律和专注，以及由此产生的孤独感、压力和学习参与度不足等，都影响了学生对在线教学的看法。同时，在线教学对教师也带来了挑战，临床课程教师既要承担教学任务，又要履行临床医生职责，在疫情期间难以平衡两者，课程设计和调整时间不足，也影响了学生的学习体验。

在线教学的主要缺点除了缺乏课堂氛围和师生互动外，以往研究提到的技术障碍，如网络不稳定、在线教学工具使用困难以及担心长时间看屏幕影响健康等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因 5G 网络的普及和对数字平台的熟悉而得到缓解。未来在线教学的改进方向应聚焦于增强在线教学平台的互动性，例如引入基于人工智能的标准化病人、三维解剖工具、虚拟模拟教室和图像解读系统等，以促进临床技能的培养，缩小在线教学与面对面教学之间的差距，使学生既能获取理论知识，又能积累实践经验。

尽管本研究中临床技能课程的在线教学效果不如面对面教学，但在线教学在理论课程方面总体能满足需求。混合教学模式有望提升临床课程质量，因为线上和线下教学可以相互补充。例如，Bazrgar 等人在心电图教学中发现，混合教学方法在提升学生技能方面比单纯的在线教学或面对面教学更有效 ；Terry 等人也指出，在培养临床技能时，线上线下结合的混合教学模式能实现最佳教育效果。本研究结果也表明，通过混合教学可以增强在线教学平台的功能，并根据学生反馈优化教学方法。对于一些简单的技能训练，如导尿、腹腔穿刺和腰椎穿刺等，可以采用小组在线教学的方式。持续评估和总结教学经验，有助于逐步推动在线教学在临床技能课程中的融入。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一方面，研究仅在一所大学开展，样本量有限，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普遍性，未来需要多中心、大样本的研究来验证；另一方面，研究未采用盲法，可能存在分析偏差，双盲研究设计将提高在线教学与面对面教学比较的准确性。此外，不同教师的教学风格差异，尽管采用了标准化教学方法，仍可能影响学生对课程的满意度。

沈军等人的这项研究为神经外科临床教学模式的选择提供了科学参考，让教育者清晰认识到在线教学和面对面教学的优势与不足。未来，医学教育者应结合两者的优势，探索更适合的教学模式，为培养高素质的医学人才奠定坚实基础，推动医学教育事业不断向前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