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生产主义理想：解读舒适性移民驱动牧场土地管护的多元动因及其对农业食品系统的重塑意义

《AGRICULTURE AND HUMAN VALUES》：Beyond the productivist ideal: understanding the drivers of land stewardship among amenity migrants transforming agrifood systems in rangelands

本文聚焦舒适性移民（LSAMs）对牧场农业食品系统的重塑作用。为解决传统理论对非生产性土地管护动因的认知空白，研究团队基于牧场社会生态框架（RSEF），通过质性访谈揭示LSAMs的管理决策受价值观、财产目标、牧场知识及气候变异等情境因素的四重驱动。结果表明，LSAMs以关系性价值为导向的管护实践挑战了以商品生产为中心的传统范式，但实施过程常受经验不足与制度错位的制约。该研究为构建适应LSAMs特质的政策支持体系提供了关键理论依据，对维持牧场生态完整性与社会经济活力具有重要意义。

　　

在传统牧场社区，一种新型的土地管理者正悄然改变着农业景观的格局。他们并非世代务农的牧场主，而是从城市迁居而来的"舒适性移民"（Amenity Migrants）——这些被称为"土地管护型舒适性移民"（Land Steward Amenity Migrants, LSAMs）的新群体，购买牧场的主要目的并非商品生产，而是追求生态修复、生活方式满足和代际传承。这种人口结构的变化对牧场生态系统的管理和农业食品系统的演变产生了深远影响，但驱动这些新牧场主管理决策的具体因素却尚未得到充分认识。

为解开这一谜题，由David Matarrita-Cascante带领的研究团队在《Agriculture and Human Values》上发表了最新研究，通过深入剖析德州16位LSAMs的管理实践，揭示了塑造其土地管护行为的复杂动因。研究团队创新性地应用牧场社会生态框架（Rangeland Socio-Ecological Framework, RSEF），这一框架将社会因素置于牧场研究的核心位置，特别关注土地管理者的价值观、技术经验及其与生态系统的互动关系。

研究方法的核心要素

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通过对16位德州LSAMs进行半结构化访谈和实地考察收集数据。研究者通过目的性抽样和雪球抽样招募参与者，确保样本涵盖不同年龄、性别和地域背景的LSAMs。数据分析采用框架分析法，通过熟悉化、理论框架应用、索引、制图和解释五个步骤，确保研究结果与RSEF框架高度契合。研究特别注重可信性、可转移性、可确认性和可靠性等质性研究质量标准的保障。

价值观引领管理方向

研究发现，LSAMs的土地管理决策首先受到其内在价值观的深刻影响。这种价值观主要体现在三个层面：对土地的责任感、环境管护伦理和代际关怀。参与者普遍表现出对土地的强烈责任感，如一位LSAM所述："即使你只有后院，你仍然可以成为优秀的野生动物管理者。"环境管护价值观则表现为对生态平衡和物种保护的承诺，有的LSAM甚至专门为保护穴居猫头鹰和草原土拨鼠而购买土地。代际关怀体现了LSAMs将土地作为家族遗产传承的长期愿景，一位参与者明确表示："我想让孙子们看到一些我曾经享受过的事物，不希望这些物种彻底消失。"

财产目标塑造实践路径

LSAMs的财产目标显著影响其具体管理行为，这些目标可分为自然修复目标和生活风格目标两大类。自然修复目标聚焦于改善财产内的生态属性，如恢复草地、管理植被和控制入侵物种。生活风格目标则强调与自然联结的体验性牧场经营和家庭导向活动，包括饲养牲畜、观察野生动物和为子孙创造聚集空间。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某些活动以商业形式出现（如狩猎业务），盈利也非主要目的，而是为了"逃避无聊"。

知识获取决定管理效能

LSAMs的牧场知识和经验水平直接影响其管理决策的有效性。研究发现，LSAMs主要通过三种途径获取知识：非正规教育（如推广工作坊、政府项目）、正规教育（如硕士学位、专业认证）和自主学习（如网络搜索、观察试验）。德州农工大学农业生命推广服务处（Texas A&M AgriLife Extension Service）等机构提供的工作坊最为常用，而德州大师自然主义者（Texas Master Naturalist）等认证项目则对LSAMs的知识体系产生深远影响。一位成为大师自然主义者的LSAM表示："这改变了我的生活，让我真正关注起草原土拨鼠和猫头鹰。"

情境因素制约实施效果

研究还发现，环境条件和情境因素显著制约LSAMs的管理决策执行。气候多变性（如干旱、洪水）迫使LSAMs调整管理策略，如安装水箱保障野生动物饮水。与邻居的关系也影响管理实践，协同关系促进合作，而紧张关系则阻碍如计划烧除等实践的实施。此外，财产可达性和时间限制（尤其对非全职居住的LSAMs）常常使主动管理降级为维护性活动。

讨论与启示

LSAMs的出现代表了牧场管理者群体的重要多元化趋势。与传统牧场主不同，LSAMs较少受经济收益驱动，而更关注个人实现、家庭福祉和环境管护。然而，这些保护导向的价值观常受到知识有限、气候多变和时间不足等现实约束的制约。

研究强调，LSAMs的适应能力（Adaptive Capacity）——即准备、应对和从干扰中学习的能力——对其管理成效至关重要。虽然许多LSAMs展示了反应性策略（如干旱期安装水箱），但前瞻性适应策略仍不普遍，部分原因是缺乏技术支持、财务资源或同行网络。

社会关系也被证明是影响管理实践的关键因素。积极的邻里关系可促进入侵物种控制、计划烧除等合作，而优先级冲突或信任缺失则会削弱保护效果。因此，建立LSAMs与传统牧场主之间的同行学习机会，对促进创新和资源共享具有重要意义。

结论

本研究通过RSEF框架揭示了LSAMs土地管理决策的多元驱动因素，挑战了管护必然与商品生产相关的传统假设。研究表明，非经济价值可以驱动具有重要生态后果的管理选择，从而拓宽了对土地管护参与者和农业景观管理方式的认知。

随着LSAMs人口的持续增长，他们的集体决策将对牧场系统产生重大社会、生态和财务影响。支持这一新兴人群需要重新构建主导政策和外展话语，创建灵活、基于地方的支持系统，反映LSAMs的愿望同时适应其约束。通过使制度支持与LSAMs的能力和价值观保持一致，可以培养既推进生态可持续性，又保持乡村景观社会和文化活力的土地管理策略。

这项研究为理解当代牧场管理的社会维度提供了重要见解，指出了将LSAMs有效纳入农业食品系统的迫切需求，以及为此构建包容性支持机制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