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驱动型压力的恢复机制：一项基于挑战-阻碍框架的日记研究

《Business & Information Systems Engineering》：Recovery from Technology-Driven Stress: A Daily Diary Study

本研究针对技术驱动型压力（Technology-Driven Stress）的恢复过程展开深入探索。为解决现有研究对中长期恢复机制关注不足的问题，研究人员采用纵向日记法，揭示了技术驱动型挑战性压力源（TCS）和阻碍性压力源（THS）通过不同恢复体验和活动影响个体情感（Affect）的动态过程。结果表明，TCS具有即时积极但延迟消极的情感影响，而THS的负面影响存在跨日溢出效应；控制感（Control）是缓冲THS负面影响的关键恢复体验。该研究为理解数字工作环境下的压力恢复提供了重要理论模型和实践启示。

　　

在当今数字化浪潮席卷各行各业的背景下，想象一个没有数字技术的劳动力队伍几乎是不可能的。数字技术虽然承诺提高生产力、实现跨时区和大陆协作，并提供层出不穷的新工具，但其影响并非全然积极。员工常常被数字技术日益增长的复杂性、不透明的持续绩效监控以及不间断的干扰所淹没，这些都可能引发压力。这种由信息通信技术使用引发的压力，即技术压力（Technostress），已被研究了很长时间，并产生了关于现象本身、其结果和原因的丰富见解。然而，尽管以往研究已经识别出压力抑制因子和即时应对机制，但对这种压力较长时期的恢复过程仍探索不足。理解恢复过程对于适应现代工作需求、确保绩效和生产力以及保障员工福祉至关重要。

在此背景下，研究人员Britta Ingwersen、Julia Zeller-Lanzl、Kathrin Endres和Henner Gimpel在《Business & Information Systems Engineering》期刊上发表了题为“Recovery from Technology-Driven Stress: A Daily Diary Study”的研究论文。该研究基于努力-恢复模型（Effort-Recovery Model），旨在探索技术驱动型压力的复杂恢复过程，重点关注恢复体验（Recovery Experiences）和恢复活动（Recovery Activities）如何与技术驱动型挑战性压力源（TCS）和阻碍性压力源（THS）相互作用，进而影响个体情感。研究采用了纵向日记法（Longitudinal Daily Diary Approach），调查了恢复机制如何在当天和次日影响情感结果，从而为理解技术驱动型压力的时间溢出效应（Temporal Spillover Effects）提供了细致入微的视角。

为了回答研究问题，本研究主要采用了以下几种关键技术方法：首先，研究设计为日记研究（Daily Diary Study），采用经验取样法（Experience Sampling Method），历时五个连续工作日，每日早晚两次对参与者进行调查。其次，测量工具均采用经过验证的量表，包括积极与消极情感量表（PANAS）、恢复体验问卷（Recovery Experience Questionnaire）以及Benlian（2020）开发的技术驱动型压力源量表。此外，数据分析采用了多水平建模（Multilevel Modeling）技术，以处理嵌套在个体内的日记数据，并分离出个体内和个体间效应。最后，对于缺失数据，研究使用了预测性均值匹配（Predictive Mean Matching）方法进行插补。参与者通过Prolific平台招募，最终有效样本为116名美国在职人员。

研究结果

1. 描述性统计与个体内变异

研究首先考察了核心变量在个体内部和个体之间的变异程度。结果显示，所有日级变量均存在显著的个体内变异（范围从43.4%到75.1%），这支持了使用多水平模型的必要性。

2. 假设检验结果

假设检验揭示了技术驱动型压力恢复过程的复杂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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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术驱动型挑战性压力源（TCS）的影响：研究发现，TCS对当日傍晚的积极情感有显著的正面影响（γ = .149, p < .001），支持了假设1a。这表明，当个体将技术相关需求评估为挑战时，会激发积极的情绪反应。然而，TCS对次日早晨的积极情感却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γ = -.066, p < .05），支持了假设3a。这表明，尽管TCS在短期内有益，但其作为压力源的本质可能导致资源耗竭，从而对第二天的情绪状态产生不利影响。研究未发现当日傍晚积极情感对次日早晨积极情感的溢出效应（假设2a未支持）。在恢复体验和恢复活动的中介作用方面，TCS仅对花费在工作相关活动上的时间有显著正向影响，但未发现任何恢复体验或活动在TCS与次日积极情感的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假设4和6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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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术驱动型阻碍性压力源（THS）的影响：研究发现，THS对当日傍晚的消极情感有显著的正面影响（γ = .250, p < .001），支持了假设1b。这与阻碍性压力源通常导致负面结果的预期一致。更重要的是，研究发现了消极情感的跨日溢出效应：当日傍晚的消极情感显著正向预测次日早晨的消极情感（γ = .103, p < .01），支持了假设2b。这意味着由THS引发的负面情绪会持续到第二天，影响个体的清晨状态。然而，THS对次日早晨消极情感的直接影响不显著（假设3b未支持）。在恢复机制方面，THS显著影响所有四种恢复体验：它降低了心理脱离（Detachment）、控制感（Control）和放松（Relaxation）的体验，但出乎意料地增加了精通感（Mastery）的体验。进一步的中介分析表明，控制感完全中介了THS对次日早晨消极情感的影响。这意味着，在经历了高THS的一天后，如果个体在晚上能体验到较高的控制感（即能够自主决定休闲活动的内容和方式），就能有效缓冲THS的负面影响，降低次日早晨的消极情感。此外，研究还发现，THS会增加个体花费在照料活动（Caregiving Activities）上的时间，而更多的照料活动时间又会增加次日早晨的消极情感，这表明高职责的照料活动可能消耗资源，从而损害恢复过程（假设7e得到部分支持）。

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通过整合挑战-阻碍压力源框架（Challenge-Hindrance Stressor Framework）与工作恢复文献，深化了我们对技术驱动型压力恢复过程的理解。主要结论和重要意义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研究验证了技术驱动型挑战性压力源（TCS）和阻碍性压力源（THS）对个体情感的影响遵循不同的路径，支持了Califf等人（2020）提出的整体压力模型（Holistic Stress Model）和Benlian（2020）的概念化工作。TCS表现出“即时积极、延迟消极”的双重效应，而THS则主要通过消极情感的跨日溢出来产生持续影响。这一发现强调了区分不同类型技术驱动压力源的重要性，并指出仅靠横断面研究可能无法捕捉到TCS的长期负面影响。

其次，研究揭示了恢复体验和活动在技术驱动型压力恢复过程中的差异化作用。尤为关键的发现是，控制感（Control）作为恢复体验，能够有效缓冲THS的负面影响，促进恢复。相比之下，心理脱离（Detachment）——这一在一般工作恢复研究中被广泛证实有效的体验——在本研究中并未显示出显著的中介作用，暗示技术驱动型压力的恢复机制可能存在其独特性。此外，高职责的照料活动被发现可能加剧THS的负面后果，这提醒人们注意非工作领域的高要求活动同样可能阻碍恢复。

最后，从方法论上看，本研究通过采用纵向日记设计和多水平建模，成功捕捉了技术驱动型压力及其恢复过程的动态性，回应了学界对更多纵向研究的呼吁。研究结果不仅丰富了技术驱动型压力的理论框架，也为实践提供了重要启示。对于组织而言，应区分对待TCS和THS，在鼓励挑战性技术使用的同时，需警惕其潜在的长期消耗效应，并积极营造支持员工恢复的环境，例如通过增强工作自主性来提升员工的控制感。对于个体而言，意识到不同类型技术压力的特点，并有意识地选择能带来控制感的恢复活动，可能更有助于从日常的数字压力中有效恢复。

总之，这项研究为理解数字时代工作场所中的压力动态提供了新的视角，强调了恢复过程在连接即时压力应对与长期健康结果之间的关键作用，为未来的研究和实践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