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日语句加工中语境正式性效应的眼动追踪比较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Eye-tracking context formality effects in German and Japanese sentence processing

本研究通过眼动追踪技术，探讨了语境正式性对德日两种语言句子加工的时间进程影响。研究人员通过操纵语境与动词正式性（德语）及主语-敬语风格一致性（日语），发现形式性效应在德语中呈现延迟整合模式，而在日语中敬语违例在特定条件下可引发早期加工困难。该研究为理解社会层级信息在不同语言体系中的实时加工机制提供了跨语言证据。

　　

在语言理解的复杂机制中，一个核心争议在于高阶语境信息如何影响实时加工过程。早期理论如Frazier和Fodor的“香肠机”模型主张句法分析初始阶段不受世界知识干扰，而相反观点则认为预期和语境信息可快速反馈至加工流程。尽管已有研究证实了世界知识（如生命性、合理性）和视觉场景可迅速引导解析，但社会情境要素——尤其是形式性（如对教师使用敬语 versus 对学生使用随意语体）如何作用于在线理解，仍属探索不足的领域。尤其当比较德语（社会标记非语法化）和日语（敬语系统高度语法化）这类在社会层级表征上差异显著的语言时，探究其加工异同更具理论价值。

为系统考察形式性信息的整合时间进程，研究团队设计了两项眼动实验。德语实验采用2×2被试内设计，交叉操纵语境-动词正式性（匹配/失配）与主谓一致性（正确屈折/违例），要求被试阅读先导语境句后接目标句。日语实验则通过2×2设计考察敬语风格（尊他语/自谦语）与主语社会地位的一致性效应，所有操纵均内置于单句。关键创新在于直接对比形式性效应与形态句法违例（主谓一致性）的加工时间窗，以揭示社会语境整合是否与语法加工同步。

研究主要依托EyeLink 1000 Plus眼动仪采集阅读数据，通过首轮注视时间（first pass）、回视路径时间（regression path duration）及总阅读时间（total time）等多指标，分别映射早期感知、整合困难及晚期加工阶段。数据分析采用线性混合效应模型（lme4包），经Box-Cox转换确保残差正态性，并按Bates等推荐的简化原则优化随机效应结构。

德语研究结果

形式性效应显现出明显的延迟特性。在动词区域，主谓违例在总阅读时间上引发显著效应（违例600 ms > 匹配524 ms，p=0.005），而形式性失配仅边缘显著（p=0.08）。

在动词后宾语区域，主谓违例在回视路径时间上显著延长（p<0.001），且与形式性产生交互作用（p=0.005）：仅在形式性匹配条件下，主谓违例引发更强的回视加工。这表明形式性可能充当“语法错误许可”过滤器——当形式性失配时，被试对其它违例的深度加工减弱。

日语研究结果

敬语加工展现出风格特异性。动词区域的总阅读时间中，风格与一致性交互显著（p=0.01）：尊他语违例引发加工困难（违例749 ms > 匹配683 ms），而自谦语模式相反。在动词后主语区域的首轮注视时间上，尊他语违例同样导致注视延长（p<0.05），提示社会层级信息可能在某些条件下被快速检测。

本研究通过精细时间窗分析，揭示了社会语境加工相对于形态句法加工的延迟性，且该模式受语言类型调节：德语形式性依赖语境-动词的跨句整合，效应晚现；日语敬语作为语法化标记，可能触发局部早期检测，但整体仍以晚期整合为主。结果强调，句子处理理论需区分社会信息与语法信息的加工时间窗，并关注语言特异性（如敬语系统的语法化程度）对社会认知整合路径的塑造作用。未来研究可进一步通过构建强形式性语境（如政治演讲场景）与敬语标记的跨层次操纵，深化对“社会句法”接口机制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