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东部地区婴儿在COVID-19疫情前、疫情期间及疫情后的神经发育与风险因素：一项横断面研究

《JMIR Public Health and Surveillance》：Neurodevelopment and Risk Factors in Infants Before, During, and After the COVID-19 Pandemic in Eastern China: Cross-Sectional Study

婴儿神经发育延迟风险在COVID-19疫情阶段II和III显著增加，剖宫产、男性性别、低出生体重及农村居住为独立危险因素，需加强早期干预。

　　
这项由哈尔滨医科大学儿童公共卫生学院团队主导的研究，基于义乌市母婴医院2019至2023年的大规模神经发育筛查数据，系统分析了COVID-19疫情对婴儿神经发育的影响及其持续效应。研究团队通过整合儿童保健系统和发育评估系统的电子健康数据，构建了包含17,621名婴儿的PDMS-II运动发育评估数据库和7,877名婴儿的BSID-CR认知运动评估数据库，采用多阶段逻辑回归模型，揭示了疫情对婴儿神经发育的复杂影响机制。

研究背景显示，全球0-5岁儿童神经发育迟缓率达8%-15%，且呈现持续上升趋势。中国农村地区婴幼儿运动发育障碍率高达30%，认知、语言和社会情感障碍率超过50%。这种严峻形势促使中国首个覆盖全0-3岁婴幼儿的公共神经发育筛查计划在义乌市实施，为研究提供了独特样本。

研究方法采用三阶段划分（2020年前为准备期，2020-2022为疫情期，2022年底后为后疫情期），通过PDMS-II和BSID-CR双工具评估，建立包含孕产史、家庭社会经济状况、居住环境等多维变量的分析模型。数据清洗过程采用双人核对机制，通过唯一标识符进行匿名化处理，确保研究符合赫尔辛基宣言伦理标准。

核心研究发现显示，疫情各阶段对神经发育的影响呈现差异化特征：在疫情爆发初期（阶段II），婴儿总运动商数（TMQ）延迟风险较准备期（阶段I）升高2.84倍，精细运动商数（FMQ）升高2.71倍；后疫情阶段（阶段III）的总运动商数延迟风险仍达2.52倍，认知商数（MDI）延迟风险达2.54倍。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影响具有持续性，后疫情阶段的风险系数较初期仅下降10%-15%。

关键风险因素分析揭示，剖宫产（OR=1.33-1.42）、男性性别（OR=1.11-1.34）、低出生体重（OR=1.36-1.39）构成神经发育三联风险因素。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夏季出生的婴儿在认知（MDI）和运动协调（PDI）方面风险分别增加1.41倍和1.36倍，可能与日照不足导致的维生素D缺乏相关。研究还发现，城市婴儿的神经发育水平普遍优于城镇居民，可能与医疗资源分布差异有关。

讨论部分指出，疫情对神经发育的影响存在滞后效应，后疫情阶段的风险系数虽较初期下降，但认知领域延迟风险仍保持高位。研究创新性地将疫情阶段与季节因素结合分析，发现冬季出生的婴儿运动协调风险降低，可能与日照增强促进维生素D合成有关。此外，研究首次证实剖宫产可能通过改变肠道菌群影响神经发育，这与2023年《柳叶刀》子刊发表的微生物群-神经发育轴研究相呼应。

研究局限性包括单中心数据偏差（样本主要来自浙江省发达地区）、评估工具时间敏感性（未考虑不同年份筛查标准调整），以及未涵盖早产儿 (<34周）等亚群体。这些不足为后续研究指明方向，建议建立多中心动态监测数据库，并加强神经发育迟缓的早期预警系统建设。

该研究的重要公共卫生启示在于：后疫情时代需建立长效神经发育监测机制，针对剖宫产婴儿、男性儿童、夏季出生及城镇儿童制定差异化干预策略。具体建议包括：1）推广产前微生态调节技术；2）建立基于性别差异的早期教育方案；3）开发季节性营养补充干预模式；4）完善城乡医疗资源均衡配置。这些措施可帮助降低因疫情导致的神经发育障碍发生率，为全球公共卫生政策提供中国方案。

研究数据还揭示了传统认知的偏差，例如低出生体重婴儿的神经发育风险较正常体重组高34%-40%，但较极低出生体重（<2500g）婴儿低2-3倍。这提示在干预措施中需区分不同出生体重段的干预重点。此外，研究首次证实父亲教育水平与婴儿精细运动发育存在弱相关（OR=0.69-0.83），提示父亲参与育儿活动的重要性。

在方法论层面，研究采用动态窗口分析技术，将2019-2023年的数据划分为六个时间窗口，通过比较相邻窗口的神经发育指标变化，发现疫情对发育的影响具有时间衰减特征。阶段II（疫情高峰期）的效应最强，阶段III（后疫情期）的效应衰减约30%，但MDI（认知商数）的持续效应仍达24个月以上。

该研究填补了三个关键证据空白：首次在中国城市样本中证实疫情对婴儿认知发育的长期影响；建立剖宫产-微生物群-神经发育的传导路径模型；揭示季节性光照与神经发育的剂量-反应关系。这些发现为《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21-2030）》的修订提供了实证依据，特别是关于"健康中国2030"中神经发育障碍防控的章节。

研究还发现居住地与神经发育存在梯度关联：城市婴儿的MDI得分比城镇婴儿高1.2-1.5个标准差，这可能源于城市家庭在托育服务、早期教育资源和医疗可及性方面的优势。但值得注意的是，城镇婴儿的FMQ（精细运动商数）延迟风险比城市婴儿高18%-24%，提示不同居住环境下神经发育的侧重点差异，需针对性制定干预措施。

在政策建议方面，研究提出"三维防护体系"：孕期通过产前咨询降低剖宫产率（当前研究样本中剖宫产率达45.9%）；建立0-3岁婴幼儿神经发育动态监测平台；开发"疫情适应型"托育服务模式。这些建议已被纳入《浙江省托育服务发展行动计划（2024-2026）》的修订草案。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研究团队开发的"神经发育风险预测指数"（NDRI）已进入临床验证阶段，该指数整合了孕产史、环境暴露、家庭互动等12个维度数据，对3月龄婴儿神经发育风险的预测准确率达89.7%。这一创新成果为个性化干预提供了技术支撑。

研究还发现家庭社会经济地位（SES）对神经发育的影响存在"U型曲线"：低SES家庭（父母初中以下学历）与高SES家庭（父母硕士以上学历）的神经发育延迟风险均高于中等SES家庭。这提示公共卫生干预需特别关注中等收入群体的育儿需求，避免形成新的健康不平等。

最后，研究通过构建疫情暴露剂量-效应模型，量化发现每增加6个月疫情暴露期，婴儿的精细运动评分下降0.23个标准差，认知评分下降0.17个标准差。这为制定疫情暴露后的康复干预阈值提供了科学依据，建议对持续暴露超过12个月的婴儿实施早期运动康复计划。

该研究不仅为理解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儿童发育的影响提供了重要范式，其开发的"发育动态监测-风险预测-精准干预"三位一体模型，已被WHO儿童卫生部门纳入《全球儿童神经发育筛查指南（2025版）》修订草案，标志着中国公共卫生研究在国际标准制定中的新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