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碳市场政策评估：减排效应、传导机制与市场效率研究

《IEEE Potentials》：Evaluating the carbon emission reduction effect, transmission mechanism and carbon market efficiency of carbon emission trading policy: Evidence from China

本文针对中国碳减排目标实现路径不明确、市场机制效率待优化等关键问题，系统评估了2012-2023年碳排放权交易政策的减排效应、传导机制与市场效率。研究采用双重差分模型证实政策显著降低试点地区碳强度，通过中介模型识别科技创新驱动、能源节约利用、清洁能源替代和产业结构升级四条并行传导路径，并运用数据包络分析发现北京、湖北和广东等试点市场效率持续提升，而全国市场因行业覆盖有限制约规模效率。该研究为完善全国碳市场设计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全球气候变化已成为21世纪最严峻的挑战之一，主要驱动因素是二氧化碳为主的温室气体过量排放。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消费国和碳排放大国，中国于2020年9月在联合国大会上郑重承诺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3060"双碳目标。然而，实现这一宏伟目标面临诸多挑战：现有研究对碳交易政策的减排效果存在争议，对传导机制的分析多局限于单一路径，对碳市场效率的评估缺乏系统性和时效性，特别是全国碳市场启动后的绩效表现尚不明确。

为系统解答这些问题，华北电力大学董新月团队在《CSEE Journal of Power and Energy Systems》发表了一项深入研究。研究人员创新性地整合了三种经典计量方法，对2012-2023年中国碳市场发展全过程进行了全景式分析。研究覆盖31个省级行政区，特别纳入了2021年启动的全国碳市场数据，填补了该领域最新实证研究的空白。

研究团队采用的关键技术方法包括：基于准自然实验理念的双重差分(DID)模型用于评估政策净效应，涵盖11个控制变量和个体时间双固定效应；中介效应模型通过逐步回归法检验四条并行传导路径的显著性；数据包络分析(DEA)中的BCC模型评估碳市场相对效率，包含7项投入指标和4项产出指标。数据来源涵盖中国统计年鉴、环境统计年鉴及官方碳交易平台等权威渠道。

减排效应分析

通过平行趋势检验证实实验组与对照组满足DID模型适用条件后，回归结果显示政策实施后试点地区碳强度显著降低。在控制人均GDP、人口规模、能源消费总量等变量后，政策虚拟变量系数为-0.9485且在5%水平显著，表明碳交易政策平均使试点地区碳强度降低0.95个单位。稳健性检验将因变量替换为碳排放总量，结果依然显著，证实结论可靠。

传导机制识别

中介分析揭示了政策发挥作用的四条路径：科研经费投入(RD)增加促进低碳技术创新（中介效应占比29.25%）；能源消费总量(EC)下降推动节能集约利用（14.70%）；实际可再生能源消费(REC)提升实现清洁替代（47.25%）；产业结构(IS)优化加速高耗能行业转型（12.13%）。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清洁能源替代的中介贡献度接近半数，凸显其核心地位。

碳市场效率评估

DEA效率值显示试点市场呈现明显分化：北京、广东和湖北的综合技术效率(crste)持续优化并于近年达到有效前沿，其中北京2022-2023年保持DEA有效；上海发展平稳但规模效率有待提升；重庆和天津因重工业占比较高，纯技术效率(vrste)长期偏低。全国碳市场虽呈上升趋势，但2023年综合效率值(0.475)仍低于试点平均水平，主要受限于当前仅纳入电力行业的规模效率不足问题。

研究结论表明，中国碳排放权交易政策通过多维传导机制有效实现了减排目标，但市场效率存在显著区域异质性。这一发现不仅验证了波特假说关于环境规制激发创新竞争力的理论预期，更揭示了不同发展阶段地区政策实施的差异化路径。对于高效市场如北京和广东，应注重金融衍生品创新和跨区域协作；对于中等效率市场如上海和湖北，需扩大行业覆盖提升规模效应；对于低效市场如重庆和天津，则要强化技术升级和合规监管。

该研究的政策启示十分明确：全国碳市场应加快纳入钢铁、化工等高排放行业，通过扩大覆盖范围提升规模效率；地方政府需结合区域特色强化可再生能源消纳机制，充分发挥其最大中介作用；监管机构应建立差异化考核体系，推动各区域碳市场协调发展。这些结论为优化中国碳市场设计、加速双碳目标实现提供了扎实的实证支撑和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