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乳喂养对先天性寨卡综合征相关小头畸形儿童营养不良与生长迟缓的保护作用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Breastfeeding protects against malnutrition and growth failure in children with microcephaly associated with congenital Zika syndrome

本研究针对先天性寨卡综合征(CZS)相关小头畸形儿童面临的严重生长障碍问题，通过5年队列研究探讨了母乳喂养的保护效应。研究发现长期纯母乳喂养(LTEBF)可显著降低24月龄时低体重与生长迟缓并存风险(RR=0.163)，持续母乳喂养(CBF)能有效预防6-24月龄生长衰竭(RR=0.034)，为特殊人群营养干预提供了重要循证依据。

　　

当寨卡病毒(Zika virus, ZIKV)在2015-2016年间在巴西等地区大规模暴发时，医学界发现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现象：孕期感染这种病毒的孕妇，其新生儿中出现了一批患有严重小头畸形的婴儿，这种由病毒引起的症候群后被命名为先天性寨卡综合征(Congenital Zika Syndrome, CZS)。这些孩子不仅头围明显小于正常婴儿，更伴随着严重的神经系统损伤，他们的成长之路布满了荆棘。

随着时间推移，研究人员观察到这些患儿普遍面临着一个严峻挑战——生长发育严重滞后。超过半数的CZS患儿出现了体重不足、身高增长缓慢等营养不良问题。究其原因，这与他们特殊的生理状况密切相关：吞咽困难(dysphagia)使得进食变得异常艰难，神经系统功能障碍影响了饥饿感和饱腹感的正常传递，加上肌肉痉挛、药物副作用等多重因素交织，共同阻碍了他们的正常生长发育。在这种复杂背景下，一个关键问题浮出水面：对于这些特殊需要的儿童，母乳喂养是否能成为他们健康成长的保护伞？

为解答这一科学问题，巴西联邦大学里奥格兰德多诺尔特分校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为期五年的追踪研究，成果发表于《Scientific Reports》。研究团队招募了73名2015-2020年间出生的CZS相关小头畸形儿童，通过定期随访（出生后6、12、24、36、48和60个月），系统收集了他们的喂养方式、生长发育指标和临床数据。

研究采用了多种母乳喂养评价指标：出生后前两天纯母乳喂养(EBF2D)、六个月内的纯母乳喂养(EBF)、长期纯母乳喂养(LTEBF，≥3个月)、短期纯母乳喂养(STEBF，<3个月)以及12-24个月的持续母乳喂养(CBF)。营养状况则通过世界卫生组织(WHO)的z评分系统进行评估，包括年龄别体重(WAZ)、年龄别身高(HAZ)和身高别体重(WHZ)，同时关注生长衰竭（定义为WAZ z评分在两个时间点间下降≥1分）的发生情况。

研究人群特征揭示喂养挑战

研究人群的分析显示，这些CZS患儿出生时已面临严峻挑战：平均头围仅29.40cm(±2.3cm)，WAZ和HAZ z评分接近-2的临界值，预示着营养偏离的风险。超过半数(54.80%)的患儿实现了至少三个月的纯母乳喂养(LTEBF)，但随着月龄增长，纯母乳喂养率下降至31.5%，而能持续母乳喂养至12-24个月的仅剩21.9%。

比较不同喂养时长的群体发现，短期纯母乳喂养(STEBF)组的婴儿出生体重和身长显著低于长期纯母乳喂养(LTEBF)组，且前者使用质子泵抑制剂（用于治疗胃食管反流）的比例更高(p=0.018)。这一发现提示，喂养困难可能与婴儿本身的临床状况密切相关，胃食管反流等问题可能成为早期中断母乳喂养的重要因素。

营养状况随时间恶化趋势明显

纵向数据分析揭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趋势：CZS患儿的营养状况随年龄增长持续恶化。低体重(underweight)比例从出生时的27%上升至60个月时的60%；生长迟缓(stunting)比例在48个月时达到峰值(75%)。从36个月开始，超过半数的患儿同时存在低体重和生长迟缓问题，且这一状况持续至研究结束期。

体重身高比(WHZ)评估显示，消瘦(wasting)问题在整个随访期间较为普遍。生长衰竭的发生率也从6个月时的15.3%增加至24个月时的27.8%。这些数据清晰地表明，CZS患儿的生长障碍并非暂时性问题，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日益严重的长期挑战。

母乳喂养展现保护效应

最引人注目的发现是母乳喂养对CZS患儿生长的保护作用。统计分析表明，接受长期纯母乳喂养(LTEBF)的患儿，在24个月时同时出现低体重和生长迟缓的风险显著降低(RR=0.163; 95% CI=0.03-0.996; p=0.049)。尽管这一关联处于统计学意义的边界，但趋势明确。

更为显著的是，持续母乳喂养(CBF)至12-24个月的患儿，在6-24个月期间发生生长衰竭的风险大幅降低(RR=0.034; 95% CI=0.0-0.52; p=0.015)。这一保护效应独立于出生体重、身长、伴随疾病、胃造口术、家庭收入水平和 gestational age 等潜在 confounding factors。

讨论：多重因素交织影响生长轨迹

本研究首次通过长期追踪数据证实了母乳喂养对CZS患儿生长的保护价值。尽管这些患儿面临诸多喂养障碍，但母乳喂养仍显示出显著的积极效应，这与健康儿童中的研究结果一致。

CZS患儿的生长障碍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除了神经系统损伤本身对生长的限制外，吞咽困难、沟通障碍、肌肉痉挛增加的能耗、药物副作用（63.9%的患儿使用抗惊厥药物，可能与体重减轻有关）以及社会经济因素（超过半数家庭生活在贫困线以下）都加剧了营养问题。

母乳喂养的保护机制可能源于母乳独特的营养成分和生物活性物质。研究表明，对于12-23个月的幼儿，母乳仍能提供44%的能量需求，以及大部分维生素A和钙质。这些营养素在关键生长期的充足供应，可能对预防不可逆的生长损伤至关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通过胃造口术进行营养支持，CZS患儿的生长改善仍有限，提示疾病本身的内在限制可能独立于营养干预而影响生长潜力。这强调了需要针对CZS特有的神经和代谢异常开发综合康复策略。

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通过五年随访数据明确显示，先天性寨卡综合征相关小头畸形儿童普遍面临严重的生长障碍，且这一问题随年龄增长而加剧。更重要的是，研究证实了母乳喂养对这一特殊人群的保护作用：长期纯母乳喂养可降低低体重和生长迟缓并存的风险，而持续母乳喂养则能有效预防生长衰竭。

这些发现为CZS患儿的临床营养管理提供了重要依据，支持将促进母乳喂养作为综合干预策略的关键组成部分。未来研究需要进一步探索针对CZS特有挑战的喂养支持策略，以及如何优化营养干预以最大程度地促进这些特殊需要儿童的生长潜能。

尽管本研究存在样本流失、部分年龄段数据不全以及身高测量方法受限等局限性，但其长期追踪设计和全面评估指标为理解CZS患儿的生长轨迹和影响因素提供了宝贵见解。随着更多长期随访数据的积累，我们对这一特殊人群营养需求的理解将不断深化，最终帮助这些孩子实现最大程度的生长和发展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