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性抑郁症与癌症死亡率关联的十年期意大利前瞻性队列研究：基于人群的标准化死亡率分析

《European Psychiatry》：Major depression and mortality from cancer: a 10-year Italian study

本研究针对重性抑郁症(MDD)患者癌症死亡率显著高于普通人群的健康不平等问题，在意大利艾米利亚-罗马涅大区开展了为期10年(2008-2017)的大规模人群队列研究。通过对13,351例MDD患者与区域普通人群的标准化死亡率(SMR)比较，发现MDD患者全因死亡率增加77%，癌症特异性死亡率显著增加86%(SMR=1.86, 95%CI 1.69-2.04)，尤其在消化道、呼吸系统、泌尿生殖系统和淋巴造血系统肿瘤中死亡率超额显著。该研究为精神科与肿瘤科的跨学科协作提供了重要流行病学证据，强调了对精神疾病患者躯体健康进行系统化管理的迫切性。

　　

在当代医疗体系中，精神疾病患者的躯体健康管理正面临严峻挑战。大量研究表明，重性精神障碍(SMI)患者不仅心理负担沉重，其躯体健康问题同样不容忽视——这类人群的平均寿命较普通人群缩短15-20年，各种慢性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也显著升高。其中，抑郁症作为最常见的精神障碍之一，与癌症之间的复杂关系近年来备受关注。世界卫生组织(WHO)预测，到2050年全球癌症新发病例将达到3,530万例，较2022年增长76.6%，而癌症死亡人数将增长至1,850万例，增幅达89.7%。在这一背景下，探讨抑郁症与癌症预后的关联具有重要的公共卫生意义。

尽管国际上已有研究提示抑郁症可能与癌症不良预后相关，但研究结果存在不一致性，且意大利缺乏针对重性抑郁症(MDD)患者癌症死亡率的大规模流行病学调查。为此，由Luigi Grassi教授领衔的研究团队在意大利艾米利亚-罗马涅大区(ERR)开展了一项为期10年的回顾性队列研究，旨在系统评估MDD患者的癌症特异性死亡率风险。该研究近期发表于《European Psychiatry》期刊。

研究团队主要采用了基于区域健康登记系统的回顾性队列研究方法。通过链接ERR精神健康登记系统与死因登记系统，识别了2008-2017年间所有在ERR精神卫生部门就诊且符合ICD-9-CM诊断标准的MDD患者(n=13,351)。采用标准化死亡率比(SMR)分析，以区域一般人群为参照，评估了MDD患者全因死亡率及特定部位癌症死亡率的相对风险。

样本特征

研究共纳入13,351例MDD患者，其中女性占64.70%(n=8,638)，男性占35.30%(n=4,713)。年龄分布以45-64岁为主(41.38%)，大多数为意大利籍(90.28%)，农村地区居民占62.09%。

癌症比例死亡率

在研究期间，MDD队列中共发生1,331例死亡，其中454例(34.11%)死于癌症，显著高于区域人群的癌症死亡比例(29.60%, p<0.0003)。在MDD患者中，气管、支气管和肺癌是最常见的癌症死因(7.36%)，而在女性MDD患者中，肺癌死亡比例(6.65%)甚至超过了乳腺癌(5.32%)，这与区域女性人群中乳腺癌为首要癌症死因的模式不同。

标准化癌症死亡率比

分析显示，MDD患者的全因死亡率较区域人群高出77%(SMR=1.77, 95%CI 1.67-1.86)。更令人关注的是，癌症特异性死亡率高出86%(SMR=1.86, 95%CI 1.69-2.04)。女性MDD患者的癌症死亡率超额风险略高于男性(女性SMR=1.95 vs 男性SMR=1.74)，但差异未达统计学显著性。

按癌症部位进行的特异性分析揭示了一系列显著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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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化道癌症：食道癌死亡率显著增加(SMR=2.75)，结肠、直肠和肛门癌(SMR=1.98)、肝、胆囊和胆道癌(SMR=1.69)以及胰腺癌(SMR=1.60)均显示显著超额死亡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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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系统癌症：气管、支气管和肺癌的死亡率风险加倍(SMR=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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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泌尿生殖系统癌症：乳腺癌(SMR=1.94)、前列腺癌(SMR=1.88)、肾和尿路癌(SMR=2.26)以及膀胱癌(SMR=2.03)均呈现显著高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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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癌症：中枢神经系统肿瘤(SMR=2.21)和淋巴造血系统恶性肿瘤(SMR=2.20)的死亡率也显著升高。

性别分层分析显示，女性MDD患者在结肠直肠癌(SMR=2.52)和肺癌(SMR=2.57)方面的超额风险尤为突出；而男性MDD患者则在食道癌(SMR=3.64)和中枢神经系统肿瘤(SMR=3.38)方面风险最高。

研究结论与讨论部分深入探讨了MDD与癌症死亡率关联的潜在机制。作者提出了双路径解释框架：一方面，抑郁症可能通过生物学机制直接影响癌症发生发展，包括炎症细胞因子(如IL-1β、IL-6、肿瘤坏死因子)水平升高、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功能紊乱、免疫系统失调和犬尿氨酸通路异常等。这些病理生理过程既存在于抑郁症患者，也被证明与癌症进展密切相关。另一方面，行为机制可能间接影响癌症预后，如MDD患者接受癌症筛查的比例较低、诊断时分期较晚、抗肿瘤治疗依从性差以及吸烟、物质滥用等危险行为更常见。

该研究的优势在于大规模人群设计、长期随访和标准化的登记系统，但也存在若干局限性：无法区分癌症诊断前已患MDD与癌症后继发抑郁的患者；未覆盖私立机构就诊的抑郁症患者；某些特定部位癌症的死亡案例数较少导致估计精度不足；缺乏对抑郁症亚型、癌症筛查行为、治疗依从性等中间变量的评估。

这项开创性的意大利研究为理解精神疾病与躯体健康的关系提供了重要证据，强调需要建立精神科与肿瘤科更紧密的合作模式，加强对抑郁症患者癌症预防、早期诊断和规范治疗的关注。随着全球抑郁症和癌症负担的持续加重，这种跨学科协作对于改善患者整体预后、减少健康不平等具有迫切的现实意义。未来研究应进一步阐明抑郁症与癌症关系的生物学基础，并开发针对性的整合干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