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至成年期腰椎间盘退变的两种轨迹：一项23年纵向MRI研究揭示早期与晚发型退变的差异进程

《European Spine Journal》：Two trajectories of lumbar disc degeneration from adolescence to adulthood: a 23-year longitudinal MRI study

本研究针对腰椎间盘退变(DD)的早期发生与进展机制尚不明确的问题，对40名健康个体从11岁至34岁进行了长达23年的纵向MRI随访。结果发现所有参与者均出现DD进展，但存在两种不同轨迹：早发型（11岁时PSS≥6）DD范围更广泛，而晚发型（11岁时PSS=5）虽进展速度更快但局限于下腰椎。研究首次通过长期随访揭示DD自然史，证实结构性进展与腰痛(LBP)无直接关联，为早期干预策略提供了重要影像学依据。

　　

当我们谈论腰痛时，腰椎间盘退变(DD)往往被视为罪魁祸首。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种退行性改变早在青少年时期就已悄然发生。现有研究表明，10岁以下儿童中已有25%出现DD征象，至20余岁时这一比例攀升至近50%。更棘手的是，学界对DD从青春期到成年期的自然演变轨迹知之甚少——是匀速进展还是阶段性爆发？早发与晚发的退变是否存在本质差异？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制定精准预防策略至关重要。

为解开这一谜团，芬兰研究团队在《European Spine Journal》发表了为期23年的里程碑式研究。他们追踪了40名健康志愿者从11岁、19岁到34岁三个关键年龄点的脊柱变化，通过重复磁共振成像(MRI)扫描构建出首条完整的DD发育轨迹。这项研究不仅揭示了退变进程的必然性与个体差异性，更发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退变模式，挑战了传统认知。

研究采用的核心技术包括：纵向MRI影像采集（1.0T/1.5T高场强扫描仪）、Pfirrmann分级系统评估椎间盘状态、Pfirrmann总分(PSS)量化整体退变负担。统计方法采用置换检验广义估计方程(GEE)模型处理小样本纵向数据，所有分析遵循STROBE观察性研究报告规范。研究对象来自赫尔辛基地区1994年建立的健康儿童队列，最终纳入40名具备完整三期MRI数据的参与者。

基线特征

两组人群在人口学、人体测量学和临床特征上均无显著差异。11岁时，晚发型组（PSS=5）与早发型组（PSS≥6）的ISO-BMI、体表面积、坐高等指标高度相似，表明两组具有可比性基础。

椎间盘退变进展

所有参与者23年间均出现DD进展，但轨迹迥异。早发型组PSS从11岁的7.2升至34岁的12.2，而晚发型组在同期从5分跃升至10.7。尽管早发型组始终维持更高PSS绝对值，但晚发型组展现出更陡峭的进展曲线（19-34岁平均变化量2.7 vs 1.3），提示初始正常的椎间盘具有更强退化潜能。

退变椎间盘发生情况

Level/s

PSS=5 n=18

PSS 6 or higher n=22

p-value

Age 19

n(%)

n(%)

L1-5

5(28)

15(68)

0.025

L1

0(0)

2(9)

L2

0(0)

2(9)

L3

0(0)

1(5)

L4

2(11)

5(23)

L5

3(17)

12(55)

Age 34

L1-5

13(72)

16(73)

0.99

L1

0(0)

2(9)

L2

0(0)

2(9)

L3

0(0)

4(18)

L4

6(33)

11(50)

L5

9(50)

12(55)

19岁时早发型组68%已出现Pfirrmann≥3级退变，显著高于晚发型组（28%）。但到34岁时，两组退变发生率奇迹般趋同（72% vs 73%）。解剖分布揭示更深刻差异：晚发型退变始终集中于L4-S1节段，而早发型退变呈弥漫性分布，甚至累及上腰椎（L1-L3）。

下腰椎退变

L4-S1作为退变重灾区，34岁时两组受累比例均超68%。早发型组在19岁时已有59%存在下腰椎退变，晚发型组同期仅28%，但后者在成年后呈现"追赶效应"。

腰痛与退变关系

34岁时两组腰痛发生率无统计学差异（晚发型61% vs 早发型82%）。更关键的是，PSS变化幅度与腰痛状态完全脱钩——无论是否出现腰痛，椎间盘退变的进展速度几乎平行。这一发现直接挑战了"退变越严重疼痛越明显"的常识。

这项研究首次描绘出DD生命全程演化的精细图谱。两种轨迹的发现提示：早发型退变可能代表一种先天易感性主导的广泛性退化，而晚发型则更符合机械负荷累积的典型模式。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青春期被证实为退变加速的关键窗口期，这为青少年脊柱健康筛查提供了理论依据。但最颠覆性的结论在于：结构性退变与临床症状之间存在"解耦"现象。这意味着临床决策不能仅依赖影像学表现，更需要结合功能评估与个体化风险预测。

研究局限性包括样本量较小和MRI设备迭代可能带来的偏倚，但其跨越四分之一世纪的持续观察为脊柱退行性疾病研究树立了新标杆。未来需要更大规模队列验证这些轨迹表型，并探索遗传标志物与生物力学因素的交互作用。无论如何，这项研究已然指明：预防椎间盘退变的最佳时机，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