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是如何歪曲一项关于大麻使用者中风风险的研究的

《Emergency Medicine News》：How CNN Misrepresented a Study on the Risk of Stroke in Cannabis Users

大麻使用显著增加心脏病发作和中风致死风险的研究存在数据不完整、统计方法复杂及媒体夸大问题。作者通过系统综述和元分析纳入24项研究，覆盖超4.32亿患者，但未明确区分吸烟、食用等使用方式，且相对风险（RR）的解读可能误导公众。研究采用多种争议性统计模型，如DerSimonian-Laird随机效应模型和Egger回归，但未充分说明方法局限。媒体将"RR=1.20"等数据简化为"显著风险"，忽略个体风险实际较低及混杂因素（如吸烟）的干扰。

　　

“一项大型研究发现，大麻使用会显著增加心脏病发作和中风导致的死亡风险”¹

——CNN Health 标题，2025年6月18日

甚至在阅读CNN的文章之前，我就发现这个标题本身就包含了很多需要探讨的内容。“大麻使用”指的是什么？是吸烟、吸电子烟，还是摄入大麻制品？所检测到的关联是否与使用的持续时间和频率有关？这项“大型研究”是指出心脏病发作和中风的死亡风险都增加了，还是说这些死亡病例全部来自心脏病发作，全部来自中风，或者是两者的某种难以区分的组合？ 还有，“显著增加”这个词在这里似乎被赋予了很大的分量。所谓的死亡风险真的那么高吗？还是说“显著增加”只是为了吸引点击率的夸张说法？为了弄清楚真相，我必须找到CNN文章所依据的那项研究。 事实证明，这项研究已经由《Heart》期刊在线发布。^{2作者们对符合纳入标准的24篇论文进行了系统回顾和荟萃分析，这些数据涵盖了2016年至2023年这8年间的研究。其中超过一半的论文对三个大型数据库进行了统计分析。作者们声称，这24项研究总共涉及了超过4.32亿患者，尽管他们也承认不同研究群体之间存在一定的重叠。实际上，只有3篇论文涉及了近1.79亿患者。 作者们的目标是调查主要不良心血管事件（MACE）、心血管死亡、非致命性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包括心肌梗死）和非致命性中风与大麻使用之间的可能关联。 具体来说，关于中风，作者发现有使用大麻史的人群的估计风险比（RR）为1.20，而没有使用大麻史的人群为1。我们稍后会讨论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意味着什么并非如此）。 不过，在深入分析之前，我们可以看到这项研究设计中存在一些重大问题，这些问题可能会削弱CNN标题中所做出的广泛结论。值得称赞的是，作者们在讨论研究局限性的部分提到了一些挑战。以下是其中的一些问题：}

1. 大型数据库的分析：这类研究面临许多难以克服的挑战。大型计算机化数据库很可能存在缺失或不完整的数据；例如，大麻的暴露情况是如何确定的？暴露情况可能是通过病史或患者调查来确定的，但这些方法并不总是可靠的。暴露途径是什么？习惯性地大量吸入植物燃烧产物（无论是大麻、烟草还是其他物质）的人中风风险增加并不令人意外，但这应该归因于吸烟行为本身，而不一定是大麻本身。所有或大多数风险增加的情况都发生在长期大量吸烟者身上吗？那些仅通过摄入大麻制品接触大麻的人是否也面临更高的风险？
2. 风险比（RR）的使用：风险比也称为相对风险，是通过将暴露组的风险除以未暴露组的风险来计算的。报告风险比可能会产生误导。例如，如果非大麻使用者的中风风险为百万分之一，而大麻使用者的中风风险为百万分之二，我们可以说大麻使中风风险翻倍。这听起来确实很可怕，但对于个别使用者来说，这种风险增加其实并不显著。作者们也承认，在他们分析的研究中，所研究的主要不良心血管事件的发生率很低。
3. 统计方法的复杂性：多年来，我有一个经验法则，可以节省我无数小时的无用工作：如果一篇论文提到了我从未听说过的多种统计方法或测试，那么就没有必要花太多时间去研究它。我根本无法判断这些统计方法是否被正确使用。这篇论文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统计术语：DerSimonian和Laird随机效应模型（带有逆方差加权）；Cochran Q检验；I^{2检验；Egger统计检验。这些术语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当然不清楚，而且我也不相信任何一家期刊，无论其声誉如何，能在同行评审过程中严格评估这些统计方法的使用情况。}

需要强调的是，这些批评并不是针对《Heart》期刊的作者们，他们显然并没有做出文章开头标题中所提到的那些过于夸张的结论。我的不满在于CNN和其他流行媒体网站对作者研究结果的过度夸大。没有人会怀疑长期大量吸烟会增加不良心血管和神经系统的风险。很明显，仅依靠大型数据库是无法充分解释诸如烟草吸烟等混杂因素的，也无法分析导致不良结果的究竟是暴露途径、暴露的持续时间，还是“大麻使用”本身。正如统计学家John Tukey曾经指出的：“仅仅拥有数据和强烈的求知欲，并不能保证能从这些数据中得出合理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