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性神经系统疾病中疲劳与神经认知障碍的综合干预策略：一项系统性综述

《Heliyon》：Improving fatigue and neurocognitive impairment in progressive neurological disorders: a systematic and narrative review

本刊推荐：针对进行性神经系统疾病患者普遍共存的疲劳与神经认知障碍症状，研究团队通过系统性文献回顾，评估了物理活动、药物治疗、认知康复等九类干预措施的综合疗效。结果表明，个性化指导的有氧运动对改善信息处理速度（SDMT/PASAT测试）和疲劳量表（MFIS）评分最具潜力（46%研究显示双效改善），而药物干预效果欠佳（仅8%有效）。该研究为跨病种症状管理提供了循证依据，倡导将运动疗法纳入临床实践指南。

　　

在神经科临床实践中，医生们经常面临一个棘手难题：多发性硬化症（MS）患者抱怨"大脑像陷入泥沼"，帕金森病患者描述"身体和思维同时断电"，神经胶质瘤患者则承受着"双重打击"——既疲于应对疾病本身，又苦于注意力难以集中。这些看似不同的症状背后，隐藏着两个共同的核心问题：疲劳（Fatigue）和神经认知障碍（Neurocognitive Impairment）。据统计，40-55%的进行性神经系统疾病患者深受严重疲劳困扰，而注意力下降、记忆减退等认知问题同样普遍存在。更令人困惑的是，这两种症状往往如影随形，但其内在关联却始终成谜——是认知消耗导致疲劳？还是疲劳加剧认知障碍？抑或二者共享某些生物学通路？

当前临床指南大多采取"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策略，分别针对疲劳或认知障碍给出单一解决方案。这种碎片化处理方式与患者同时遭遇多重症状的现实严重脱节。更遗憾的是，现有研究多局限于特定疾病类型，缺乏跨病种的全局视角。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由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中心与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领衔的国际研究团队，在《Heliyon》期刊发表了一项开创性研究，首次对91项临床干预试验进行全景式扫描，试图找出能同时撬动这两个顽固症状的"杠杆点"。

研究团队采用系统性文献回顾与叙事性整合相结合的方法，从3188篇原始文献中筛选出91项符合标准的研究（涉及MS患者80项、帕金森病8项、脑肿瘤3项）。通过建立F+NCF+（疲劳与认知双改善）等四重效能分类体系，对干预措施的有效性进行多维度解构。特别注重分析干预要素（如个性化方案、医疗指导、团体形式等）与疗效的关联性，并统计了106种神经认知测试工具和15类疲劳量表的应用规律。

3.1 研究特征

纳入研究样本量介于6-449人之间，随机对照试验（RCT）占比62%。值得注意的是，仅26%的研究（24项）实现疲劳与认知双改善（F+NCF+），而29项研究（32%）未显现任何显著效果。干预周期以8-12周最为常见（39.6%），且83%的有效干预均配备医疗专业人员指导。

3.2 评估工具特征

在有效的F+NCF+研究中，符号数字模态测试（SDMT）和节奏听觉连续加法测试（PASAT）成为最敏感的认知评估工具（分别出现于15项和7项有效研究），而修改版疲劳影响量表（MFIS）和疲劳严重程度量表（FSS）则最常用于捕捉疲劳变化。这种评估工具的集中趋势，为未来研究标准化提供了重要参考。

3.3 干预措施效果分析

3.3.1 物理活动

26项运动干预研究中，12项（46%）实现双效改善。有氧运动（如跑步、骑行）展现突出优势，其中结合心率监测的个性化方案收效最佳。例如某RCT发现，臂部测功训练能同步提升言语学习记忆与注意力，而自行车运动仅改善认知指标。值得注意的是，运动干预对信息处理速度（SDMT/PASAT测试）的改善一致性高达83%，但对执行功能等复杂认知域的提升较有限。

3.3.2 药物干预

25项药理研究中仅2项（8%）显效，且均集中于莫达非尼（Modafinil）治疗MS的研究。相反，一项针对297例高级别胶质瘤的大规模RCT显示，8周莫达非尼干预对疲劳和认知均无改善。大麻素相关研究（3项）则全部归类为无效（F-NCF-），提示药理干预路径尚需重新评估。

3.3.3 认知康复

12项认知训练研究中，虽10项显示认知改善（NCF+），但仅3项同步改善疲劳。有效方案多融合计算机化注意力再训练与面对面策略指导，且延迟效应显著——某胶质瘤研究在6个月随访期才显现双效改善，提示认知干预可能存在"睡眠者效应"。

3.3.4 跨类别干预对比

如图2所示，运动干预（绿色柱状）的成功率显著高于其他类别。进一步分析揭示成功干预的共性要素：66.7%的有效研究采用个性化方案（如基于最大摄氧量定制运动强度），70.8%配备面对面专业指导，25%融入团体治疗元素。这些发现为构建优化干预模型提供了实操框架。

4.1 运动干预的跨诊断价值

本研究通过跨病种证据整合，有力验证了运动干预对神经系统疾病症状管理的普适性。其作用机制可能涉及多重通路：有氧运动既能促进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分泌改善神经可塑性，又可通过调节炎症因子水平减轻"脑雾"现象。值得注意的是，运动对信息处理速度（SDMT/PASAT）的显著改善，与此类测试对注意力波动的高度敏感性相契合，而疲劳改善可能源于运动对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的调节作用。

4.2 研究设计启示

针对现有研究的局限性，图3构建了优化未来研究的框架：首先倡导将MFIS、SDMT/PASAT作为核心结局指标；其次建议采用连续多重分配随机试验（SMART）等新型设计，动态调整多模式干预组合；最后强调利用可穿戴设备实现生态瞬时评估（EMA），捕捉症状动态交互。

该研究的突破性意义在于跳脱传统疾病分类框架，创立了"以症状为中心"的循证医学新模式。研究者不仅证实了有氧运动作为基础干预的跨诊断价值，更揭示了医疗指导、个性化方案等活性要素的关键作用。这些发现为临床实践提供了明确指引：神经科医师可将个体化运动处方作为症状管理的基石，康复团队需重点监测信息处理速度指标，而研究者则应致力于开发融合运动、认知训练与心理支持的多模式干预方案。随着精准医疗理念的深入，未来研究有望通过生物标志物分层，进一步揭示不同干预措施的优势人群，最终实现"量体裁衣"式的症状管理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