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自杀意念的实时预测：人际风险因素与中介机制的时刻评估研究

《Psychological Medicine》：Real-time prediction of passive and active suicidal ideation in an adolescent clinical sample: Ecological momentary assessment of interpersonal risk factors and mediating mechanisms

为解决青少年自杀意念（SI）亚型（被动与主动）的病因学区分及实时预测难题，研究人员通过生态瞬时评估（EMA）对104名精神科住院青少年进行为期4周的追踪，发现内疚可同时预测被动与主动SI，孤独感仅预测被动SI，且绝望感未中介人际风险与主动SI的关联。该研究首次在青少年中揭示SI亚型的动态差异，为自杀理论的时间尺度修正提供了关键证据。

　　

近年来，青少年因自杀相关问题就诊精神科急诊和住院的比例显著上升，其中自伤观念与行为（STBs）成为主要驱动因素。更令人担忧的是，出院后的高风险期约有37%的青少年会在一年内再次住院。然而，自杀意念（SI）作为一种异质性现象，长期被简化为单一维度，其核心亚型——被动自杀意念（即希望死亡）与主动自杀意念（即想要杀死自己）——的区分及内在联系始终模糊不清。传统观点认为主动SI是被动SI的升级版，但最新证据显示，约25%有自杀尝试史的个体仅经历过被动SI，且两种亚型与精神病理学因素的关联强度相似。这一矛盾凸显了纵向研究的重要性，尤其是捕捉SI自然波动的时间尺度。

在此背景下，自杀的人际理论（ITS）为解析SI亚型提供了框架：孤独感（代表归属感受挫）和内疚感（代表累赘感知）是被动SI的近端预测因子，而两者交互通过绝望感驱动被动SI向主动SI转化。但现有研究多依赖横断面数据或长间隔追踪，难以捕捉SI及其风险因素瞬息万变的特性。生态瞬时评估（EMA）技术通过高频率实时监测，为破解这一难题提供了可能。

发表于《Psychological Medicine》的这项研究，首次在青少年临床样本中采用EMA区分被动与主动SI，并检验ITS理论在瞬时层面的适用性。研究团队招募104名青少年精神科住院患者（平均年龄15.1岁，72.12%为女性），在出院后4周内每日5次通过智能手机应用评估其内疚、孤独、绝望感及SI强度。通过多水平模型和时序中介分析，团队发现内疚可独立预测下一时刻的被动SI（β=0.09）和主动SI（β=0.06），而孤独感仅预测被动SI（β=0.04）。值得注意的是，内疚与孤独的交互作用未显著预测主动SI，且绝望感未能中介内疚对主动SI的效应（间接效应β=0.001）。此外，被动SI虽能直接预测主动SI（β=0.19），但绝望感同样未中介这一路径。

关键方法：研究采用信号触发式EMA设计，使用单条目量表（如PANAS-C）实时采集心理状态数据，并利用多水平模型分析瞬时关联。样本为青少年精神科出院患者，通过控制时间变量和日间差异，确保within-person效应的纯净度。

内疚与孤独感对SI的差异化预测

分析显示，在控制当前SI后，内疚对下一时刻被动SI和主动SI均有中等程度预测力，而孤独感仅与被动SI相关。这一结果支持ITS中归属感受挫与累赘感知对被动SI的基础作用，但提示主动SI的机制可能更为复杂。

人际理论交互作用的失效

与ITS假设相反，内疚与孤独的交互项未显著预测主动SI，且其95%置信区间接近零。这表明在瞬时层面，两种风险因素的共现并非主动SI的必要条件，可能与慢性绝望感的形成需更长时间尺度有关。

绝望感的中介角色局限

时序中介模型进一步揭示，内疚虽能直接预测主动SI，但未通过绝望感传递效应；被动SI至主动SI的路径中，绝望感的中介作用同样不显著。研究者推测，绝望感作为稳定特质可能需长期积累，而非瞬时波动所能捕获。

被动与主动SI的时序关联

被动SI可显著预测两时刻后的主动SI，但两者71%的瞬时共变率表明它们既是独立构造，又存在紧密动态联系。这一发现挑战了“被动SI必然升级为主动SI”的线性假设，强调需针对亚型特异性机制制定干预策略。

本研究通过高时间分辨率数据，揭示了被动与主动SI在病因学上的重叠与差异：内疚是跨亚型的核心风险因子，而孤独感特异于被动SI；ITS的交互-中介模型在瞬时层面未获支持，提示理论机制可能依赖于更长的时间尺度。成果为开发Just-in-Time自适应干预提供了靶点，例如针对内疚的创伤知情 guilt reduction therapy（TrIGR）或可同时缓解两类SI。未来研究需在更均衡的样本中检验性别差异，并探索极端情绪波动作为新型风险标志的临床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