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Psych Open》:Who seeks help? Characteristics of doctors accessing mental health support in England: 4-year national review
编辑推荐:
为破解“白衣天使”精神困境,编辑荐读:针对英格兰医生自建档求助的16 815例4年队列,作者首次用PHQ-9、GAD-7、CORE-10与ASRS四维量表量化抑郁、焦虑、心理痛苦及ADHD风险,发现非GP专科、女性及白人医生求助比例高,而亚裔、黑人和非英资学历者显著低。结果提示制度性延迟求助与隐性文化壁垒并存,为NHS精准干预与专科差异化支持提供循证蓝图。
“当救死扶伤者自己倒在阴影里,谁来为他们听诊?”——这并非修辞,而是英格兰医疗体系正在直面的现实:2024年NHS病假条中,超过四分之一因焦虑、抑郁或倦怠写下。新冠疫情把聚光灯打向医护,却也让人们发现,白大褂下藏着惊人的脆弱:系统综述显示全球医生抑郁症状高达43%,英国外科实习医师首年32%新发抑郁,女医生自杀标准化率1.76倍于普通人群。然而,宏观数据多来自横断面问卷,缺乏连续、可干预层级的真实世界档案。谁真的在求助?他们来自哪一科、哪一年龄段、哪一重文化背景?只有描摹“求助画像”,才能判断资源是该撒网,还是该精准滴灌。
带着这些疑问,Perera等七人团队把目光投向英格兰唯一面向医生与牙医的保密服务——NHS Practitioner Health(NHS-PH)。自2008年起,该平台允许医生匿名自建档,线上填写四份量表并即刻获得转诊建议。研究者截取2020年10月1日至2024年9月30日整整4个年度,将主动点击“我需要帮助”的16 815名医生变成“活的流行病学现场”。他们试图回答:求医者的性别、年龄、种族、毕业地、专科分布与抑郁(PHQ-9≥10)、焦虑(GAD-7≥10)、心理痛苦(CORE-10≥15)及成人ADHD(ASRS≥4)风险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关联?
论文最终发表在《BJPsych Open》2026年第12卷第1期,标题简洁却分量十足——《Who seeks help? Characteristics of doctors accessing mental health support in England: 4-year national review》。
为了完成这幅“肖像”,作者采用四项关键技术:
国家电子自建档队列——NHS-PH平台4年滚动注册,覆盖英格兰全体求医医生;
标准化量表矩阵——PHQ-9、GAD-7、CORE-10、ASRS四选三或四选四同步采集;
专科分层——以General Medical Council主专业注册为锚点,将麻醉、急诊、ICU、外科等18个专科逐一编码;
多变量Logistic回归——性别、年龄、种族、COVID-19时期作为混杂纳入,使用个体ID聚类稳健标准误,重复测量不独立问题被校正。
研究结果部分如同层层剥开的洋葱,每一瓣都呛出辛辣的“真相蒸汽”:
求助者画像
性别:女性占70.6%,远高于英格兰医生性别比(49.8%);
年龄:30–39岁段39.6%,40–49岁段30.3%,合计69.9%,而≥50岁比例随年龄递减;
种族:白人65.1%、亚裔22.7%、黑人3.5%,与执业医生总体(白人44.3%、亚裔34.2%、黑人7.5%)相比,少数族裔明显“沉默”;
毕业地:仅15.4%首学历来自非英医学院,而英格兰整体非英资学历医生占41.1%;
专科:全科医生(GP)以46.3%独占鳌头,其次为内科12.4%、其他科9.8%,精神科、外科、儿科各占5–6%。
性别与症状
女性抑郁高分概率低于男性(OR=0.90),但焦虑(OR=0.77)与心理痛苦(OR=0.78)显著更高;男性ADHD自评阳性率高出30%(OR=1.30)。作者提醒,这一反差可能源于女性更愿意报告情绪症状,而男性ADHD特质更易被量表捕获,也不排除性别化诊断偏倚。
年龄与症状
30–39岁组成为“风暴眼”:40–49岁与50–59岁医生焦虑得分显著下降(OR=0.87、0.85),提示职业中期后情绪曲线趋缓;各年龄段ADHD阳性率均低于30–39岁组,但差异未达显著。
种族与症状
与白人医生相比,亚裔抑郁风险略升(OR=1.10),黑人医生焦虑显著更低(OR=0.66);“其他”族群抑郁、焦虑、ADHD三项阳性率均飙升,最高达OR=2.15。作者推测,文化污名、语言壁垒与对保密性的不信任交织,使部分少数族裔医生非到“悬崖”不求医。
专科与症状——最震撼的一幅“热力图”
以GP为参照,几乎所有住院型专科的抑郁高分率都显著上扬:麻醉1.54倍、急诊1.71倍、ICU 1.95倍、内科1.53倍、妇产科1.80倍、病理科1.98倍、公共卫生2.49倍。焦虑维度虽整体增幅收敛,但公共卫生、内科、外科仍显著高于GP。心理痛苦指标中,急诊、ICU、内科、精神科、放射科、外科“集体亮红灯”。ADHD自评阳性榜单则出现急诊、职业医学、儿科、精神科及其他专科,OR值1.41–1.79。作者抛出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究竟是ADHD特质促使医生选择快节奏专科,还是长期倒班与创伤暴露诱发了类ADHD表型?
COVID-19变量被纳入全部模型却未显现显著效应,提示“疫情阴影”可能存在滞后,或已被专科、年龄等变量稀释。
结论与讨论:
求医医生不是“缩影”而是“偏影”——女性、白人、GP过度代表,亚裔、黑人及非英资学历医生“隐形”;
非GP专科医生首次求助时即呈现更高PHQ-9、GAD-7、CORE-10得分,提示延迟求助普遍;
男医生ADHD自评高,女医生情绪症状重,需要性别敏感干预;
公共卫生科意外登顶抑郁/焦虑双榜首,或与疫情期间道德创伤、体系重构有关;
文化污名、职业隔离、资源知晓度差异构成少数族裔求医“三重门”。
意义不言而喻:若把NHS-PH比作“雷达”,屏幕上的光点越亮,说明更多医生敢于冲破污名;而暗区并非“无病”,恰是“沉默的礁石”。政策层面需把心理支持从GP诊所推向急诊走廊、ICU圆班房、外科示教室,并配备多语种、同侪驱动的“软着陆”方案;教育层面应在毕业前5年设置“心理疫苗”课程,教会年轻医生识别早期信号;研究层面则需纵向追踪ADHD与专科选择的因果链,并量化延迟求助对医疗错误率的放大效应。
当系统开始为守护者“听诊”,医患安全才真正闭环。Perera团队的这份4年“求医地图”,为英格兰乃至全球医疗体系敲响了警钟:精神健康不是奢侈附加,而是医疗质量的第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