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了解COVID-19后百日咳暴发的流行病学及影响因素：一篇叙述性综述

《Infectious Diseases and Therapy》：Understanding the Epidemiology and Contributing Factors of Post-COVID-19 Pertussis Outbreaks: A Narrative Review

本综述系统梳理了2025年全球42个国家百日咳（Pertussis）暴发的流行病学特征，揭示了COVID-19大流行后百日咳的显著回升。文章指出，无论使用全细胞（wP）或无细胞（aP）疫苗，暴发模式均与疫苗接种程序及覆盖率（VCR）密切相关。关键影响因素包括：免疫规划不完整（如缺乏青少年/成人加强针、孕妇接种（ViP）覆盖率低）、疫苗免疫力随时间减弱（waning immunity）及疫情导致的常规免疫中断。作者强调，实施覆盖全生命周期的定期加强免疫，尤其是针对高危人群和孕妇，是有效控制百日咳的关键。

　　

全球百日咳暴发概况

百日咳（Pertussis），由革兰阴性菌百日咳鲍特菌（Bordetella pertussis）引起，是一种高传染性呼吸道疾病。尽管已有全细胞（wP）和无细胞（aP）疫苗并广泛接种，显著降低了发病率，但百日咳仍是全球健康挑战，呈现每2-5年周期性暴发的特点。COVID-19大流行期间的非药物干预措施（NPIs）一度使百日咳传播急剧减少，但疫情后全球多地出现显著回升。截至2025年6月，至少有42个国家报告了百日咳暴发，其流行病学模式各异，包括30个使用aP疫苗和12个使用wP疫苗的国家。

暴发的共同观察点包括婴儿免疫接种率低，以及缺乏针对学龄儿童、青少年、成人和孕妇等特定人群的疫苗接种计划。此外，在免疫规划广泛且接种率高的国家，暴发也出现在疫苗接种覆盖率（VCR）低的地区。

暴发国家的分类与特征

根据疫苗接种数据，近期暴发国家可分为四类，每类受影响的主要人群有所不同：

1. DTP3（白喉、破伤风、百日咳三联疫苗第三剂）接种覆盖率低的国家

世界卫生组织（WHO）建议所有儿童至少接种3剂百日咳疫苗，且覆盖率（VCR）需达到90%或更高。然而，许多国家因医疗资源可及性、疫苗犹豫、物流挑战等因素未能达标。COVID-19封锁进一步扰乱了免疫服务，导致全球DTP3覆盖率从2019年的86%降至2021年的81%，2024年虽回升至85%，仍低于疫情前水平。在这些国家，暴发主要影响婴幼儿。例如，南非（2023年DTP3 VCR为79%）、玻利维亚（VCR低于60%）、中非共和国、埃塞俄比亚、秘鲁、墨西哥等国，报告病例多数为5岁以下儿童，尤其是未接种或部分接种的婴儿，死亡率也较高。

2. 无孕妇百日咳疫苗接种（ViP）建议或接种率低的国家

初级免疫最早在6周龄开始，这给尚未达到接种年龄的婴儿留下了免疫空白。孕妇接种（ViP）是弥补这一空白的关键策略，可通过胎盘将母体抗体转移给胎儿。在玻利维亚、中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哈萨克斯坦、菲律宾、俄罗斯和泰国等国家，ViP要么不可用，要么未在国家免疫规划（NIP）中广泛实施。其影响显而易见：尽管马来西亚和俄罗斯的DTP3覆盖率超过90%，但近期暴发仍 disproportionately 影响5月龄以下未接种或部分接种的婴儿。丹麦（DTP3 VCR约97%）在2023-2024年冬季暴发了十年来最大规模的百日咳疫情，发病率最高的是0-2月龄和3-4月龄的婴儿，而完成初级系列接种的1-4岁儿童发病率显著较低，凸显了儿童疫苗的有效性以及ViP缺失带来的风险。法国虽在2022年推荐孕妇接种Tdap，但初期接种率低于30%，导致2024年暴发期间，多名未到接种月龄的婴儿死亡。

3. 无青少年和成人加强免疫建议的国家

无论是wP还是aP疫苗，其诱导的免疫力都会随时间减弱（waning immunity），因此需要定期加强接种以维持保护。然而，许多国家未对学龄儿童、青少年和成人推荐加强针。这导致即使DTP3覆盖率很高的国家，如英国（无3岁以上加强针建议，孕妇和医护人员除外）、丹麦（5岁后无加强针）、澳大利亚（青少年加强针接种率下降）、西班牙（最后加强在7岁）、中国（2025年前无学龄期加强针建议）、克罗地亚（最后加强在6岁）和俄罗斯（18个月后无强制性加强针），暴发也主要影响青少年和成人群体。例如，英国2024年超过65%的确诊病例为10岁以上青少年和成人；丹麦2023-2024年暴发中，10-19岁及40-55岁成人受影响最严重；中国2024年暴发中，6-16岁年龄组病例比例急剧上升。

4. DTP3接种覆盖率高且免疫规划广泛的国家

即使在芬兰、美国等婴儿疫苗接种率高且规划广泛的国家，也报告了百日咳暴发。这通常与地区间VCR差异或加强针接种间隔时间较长有关。国家层面的高覆盖率可能掩盖了局部地区的低接种率，从而导致局部暴发，这在儿童中尤为明显。例如，以色列2023年耶路撒冷某低VCR社区发生暴发；泰国2024年暴发主要集中在DTP3覆盖率低的特定地区，病例多为1-4岁儿童。

暴发的可能原因分析

百日咳的周期性流行病学

百日咳具有每2-5年周期性暴发的特点，这在疫苗接种前和疫苗接种后时代均持续存在。虽然广泛接种降低了暴发规模，但周期模式依然存在。COVID-19大流行减少了百日咳的传播，疫情后病例数的上升恰与预期的流行周期相符，尽管某些地区的暴发规模超过了近十年的水平。

COVID-19大流行导致的低接种覆盖率

大流行对全球疫苗接种覆盖率造成了显著冲击，大量儿童错过了常规免疫。同时，非药物干预措施减少了人群对包括百日咳在内的多种病原体的暴露，可能降低了自然的免疫刺激，增加了易感性。全球VCR的下降以及百日咳传播减少导致的免疫刺激缺乏，共同推动了当前百日咳的回升。

疫苗免疫力的减弱

百日咳暴发可归因于疫苗接种覆盖率未达100%以及疫苗免疫力随时间减弱，这在wP和aP疫苗中均存在。研究表明，无论是wP还是aP疫苗，其保护效力都会随时间推移而下降。历史上关于aP疫苗免疫力衰减更快的看法可能源于对早期wP疫苗的研究，而当前使用的wP疫苗其保护持久性同样缺乏实测数据。有研究显示，某种广泛使用的wP疫苗在接种后0-120个月内的总体有效性仅为38%，明确显示了免疫力减弱。aP疫苗则设计为提供一致的保护，所有当前许可的aP疫苗均显示出相似的高有效性（约90%）。在波兰，无论婴儿期使用wP还是aP疫苗 priming，学龄期aP加强免疫后的免疫力衰减率相似。

缺乏终身保护（免疫规划中缺少加强针）

如前所述，疫苗免疫力会随时间减弱。缺乏加强接种会为百日咳的再次流行创造流行病学条件。虽然婴儿百日咳免疫已普及，但许多国家未对学龄儿童、青少年和成人提供加强针。此外，缺乏针对各国流行病学确定的高风险年龄组（如孕妇）的疫苗接种建议，也在人群中制造了易感窗口。

结论与展望

尽管有广泛的免疫行动和提高认知的运动，百日咳仍然是全球重大的健康负担。导致百日咳持续和再次出现的关键因素包括次优的疫苗接种覆盖率（VCR）、免疫力随时间减弱以及缺乏全面的疫苗接种计划。为了有效减轻百日咳暴发的发生率，必须在个体整个生命周期内实施定期的加强疫苗接种，尤其要重点关注高危人群和孕妇。此外，全面的战略规划对于应对和减轻未来大流行对百日咳控制工作的潜在影响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