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巴甫洛夫条件作用中的厌恶习得：系统综述与元分析

《Neuroscience & Biobehavioral Reviews》：Disgust Acquisition in Pavlovian Conditioning: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通过系统综述和元分析对44项研究（总样本量3832）的研究，发现自我报告的效价和厌恶评分中等效应，期望评分非常大，而生理指标如自主神经系统反应的效应较小，且受UCS类型和数量影响。

　　
这篇系统综述和元分析聚焦于人际厌恶（disgust）在巴甫洛夫条件反射中的习得机制，整合了自报告心理指标与自主神经系统（ANS）生理指标的研究成果，揭示了不同感官刺激和刺激数量的影响差异。研究通过检索科学文献数据库，纳入44项符合标准的实验研究（总样本量3,832人），采用混合效应模型分析，发现以下核心结论：

### 一、核心发现解析
1. **自我报告指标的显著效应**：
- **预期评分**（效能感）呈现最大效应量（d=1.83），表明个体能准确预测CS+与厌恶刺激的关联性。这种认知学习效果不受UCS感官类型（视听/嗅觉）或数量影响，可能与实验设计中的明确预期任务有关。
- **厌恶评分与价值评分**显示中等效应量（d=0.70-0.65），验证了人际厌恶的习得特征。值得注意的是，价值评分的异质性（I2=92.9%）显著高于预期评分（I2=97.8%），暗示情感评估可能存在更多个体差异。

2. **自主神经系统反应的弱关联**：
- **心率/皮肤电导反应**总体效应量较小（d=0.30），且受UCS感官类型调节：
- **视听刺激**的HR/HP变化更显著（d=0.57），可能与更强的注意力分配和情绪激活有关。
- **嗅觉刺激**因UCS数量单一（均为单一恶臭物质），导致效应量降低（d=-0.40），提示单一感官刺激可能削弱生理唤醒。
- **刺激数量效应**：采用多类型厌恶刺激（如5种以上视觉/嗅觉刺激）的实验，HR/HP差异效应量提升约0.03，表明多样化刺激可增强生理分化，但效应仍较弱（p=0.064）。

3. **神经影像与肌电研究启示**：
- **fMRI**显示CS+激活的脑区（如岛叶、前扣带回）与恐惧条件反射高度重叠，但具体脑网络差异尚未明确。例如，视觉厌恶刺激引发的前额叶-边缘系统协同激活，而嗅觉刺激更依赖嗅觉皮层-杏仁核通路。
- **面部肌电（EMG）**存在矛盾结果：部分研究显示皱眉肌（ corrugator supercilii）对视觉/嗅觉刺激的分化响应（如Borg等，2016），但另有研究（Menger等，2025）在嗅觉刺激下未发现显著分化，提示需进一步验证特定肌肉群（如鼻翼提升肌）的特异性。

### 二、关键调节因素分析
1. **UCS感官类型的影响**：
- **视听刺激**的生理分化效应量（d=0.57）显著高于嗅觉刺激（d=-0.40），可能因视觉刺激更易引发空间注意力和视觉皮层的高效编码。但需注意，该结论基于5项研究，外推性有限。
- **嗅觉刺激**的单一性可能限制效应量，但临床研究显示，对特定恶臭（如粪便气味）的嗅觉条件反射可稳定存在，提示感官特异性记忆的潜在机制。

2. **刺激数量的作用**：
- ANS指标（HR/HP）随刺激数量增加呈线性效应（每增加1种刺激，效应量提升约0.03），但未达显著水平（p=0.064）。可能与高刺激数量引发的感官疲劳有关，或实验设计中的重复次数不足。
- 自我报告指标（如预期评分）未受刺激数量调节，可能因认知评估存在天花板效应，多数受试者已能充分掌握预期任务。

### 三、临床与理论意义
1. **心理疾病模型构建**：
- **强迫症（OCD）**：临床样本中，对污染相关视觉刺激的条件反射分化显著（d=0.70），但嗅觉刺激的分化效应未达统计显著水平，提示多感官整合在OCD维持中起关键作用。
- **进食障碍**：研究发现高进食障碍症状个体对视觉厌恶刺激的条件反射分化更明显（Olatunji，2020），可能反映其情绪调节系统对视觉信息的敏感性增强。

2. **治疗策略启示**：
- **暴露疗法优化**：需结合多感官刺激（如同时使用视觉图片与恶臭气体）以增强生理分化，但需平衡刺激强度避免厌恶过载。
- **神经反馈应用**：针对岛叶和前扣带回的激活差异，可开发针对OCD患者的神经调控疗法。

3. **理论贡献**：
- **条件反射特异性**：人际厌恶的习得呈现“认知优先”特征，预期评分效应量是生理指标的6倍，提示其神经机制可能更依赖默认模式网络而非经典的恐惧环路。
- **习得巩固机制**：多样化刺激通过维持神经可塑性（如海马体-杏仁核通路的强化）促进长期记忆，但需更大样本验证。

### 四、研究局限与未来方向
1. **局限性**：
- **样本偏差**：78%研究采用健康成人，临床样本仅占22%，可能低估疾病状态下条件反射的弱化现象。
- **测量工具局限**：现有生理指标（HR/HP）对细微情绪变化的敏感性不足，未来需整合眼动追踪（如注视时长）和皮肤电导微反应分析。
- **调节变量控制不足**：未考虑实验持续时间（如1小时vs.24小时）、强化率（单次强化vs.随机强化）等关键变量。

2. **未来研究方向**：
- **跨模态学习研究**：比较视听联合刺激与单一感官刺激的分化效应，探索多模态编码的神经机制。
- **纵向追踪**：观察条件反射在长期（如6个月）内的消退率，评估干预效果持久性。
- **临床转化实验**：在进食障碍治疗中，测试“厌恶刺激多样化训练”的疗效，结合实时生理监测（如心率变异性）优化干预方案。

### 五、方法论反思
1. **效应量计算争议**：
- 采用Hedges' g校正处理小样本偏差，但未纳入实验设计（如主动学习vs被动呈现）的调节作用，可能影响结果解释。

2. **异质性来源**：
- 自我报告的高异质性（I2>90%）可能源于文化差异（如西方对粪便的厌恶强度高于亚洲群体）和评估工具偏差（如中文“厌恶”与英文disgust语义覆盖不全）。

3. **统计效力问题**：
- 部分亚组分析（如EEG）因样本量过小（k<5）导致效应量估计不稳，需通过登记研究平台（如OSF）提前规划样本量。

### 六、跨学科启示
1. **人工智能伦理**：算法对“令人厌恶”内容（如医疗影像）的分类可能引发伦理争议，需建立多感官验证机制。
2. **环境心理学**：城市设计中，将厌恶刺激（如腐烂气味）与视觉信息（如血腥图片）结合使用，可有效减少行人停留时间（基于类似恐惧条件反射研究）。

该研究为人际厌恶的神经-行为机制提供了量化框架，但需通过多中心、跨文化研究（纳入非英语样本）和纵向设计（追踪6-12个月）深化理论模型。未来可结合计算神经科学（如强化学习模型）模拟厌恶学习的动态过程，为复杂决策提供理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