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中后认知障碍与应激激素的长期关联：ACTH和毛发皮质醇的预测价值

《Neurochemical Journal》：Impaired Cognitive Function in Late Post-Stroke Period Correlates with the Levels of Adrenocorticotropic Hormone and Hair Cortisol

本研究聚焦卒中后认知障碍(PCI)这一常见并发症，探讨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在长期预后中的作用。通过动态监测缺血性卒中(IS)患者一年内的应激指标，发现发病6个月时血浆促肾上腺皮质激素(ACTH)与毛发皮质醇的同步下降可预测晚期PCI风险。该研究为卒中后认知衰退的早期干预提供了新型生物标志物组合。

　　

当脑卒中席卷生命轨道，认知功能的崩塌往往成为患者长期康复的隐形障碍。据统计，约20-30%的卒中幸存者会在晚期发展为痴呆，这种名为卒中后认知障碍(Post-Stroke Cognitive Impairment, PCI)的并发症，不仅侵蚀患者的记忆与执行功能，更成为家庭与社会经济的沉重负担。传统研究多聚焦于急性期神经损伤机制，而近年来学者们逐渐将目光投向应激反应系统——特别是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ypothalamic-Pituitary-Adrenal, HPA)轴在长期认知衰退中的调控作用。

在《Neurochemical Journal》最新发表的研究中，由T. A. Druzhkova与N. V. Gulyaeva领衔的团队开展了一项为期一年的前瞻性研究，试图解开应激生物标志物与PCI之间的动态关联。该研究创新性地将毛发皮质醇（反映长期皮质醇暴露水平）与血浆促肾上腺皮质激素(Adrenocorticotropic Hormone, ACTH)结合，首次发现二者在卒中后6个月的同步下降可作为晚期认知恶化的“预警信号”。这一发现不仅挑战了既往仅关注HPA轴过度激活的范式，更揭示了应激系统功能耗竭可能参与认知衰退的新机制。

研究方法概要

研究纳入29例轻中度缺血性卒中患者，在急性期（入院48小时内）、1个月、6个月和1年进行四次随访，以10名健康志愿者为对照。采用蒙特利尔认知评估(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 MoCA)量表划分认知正常组（14人）与PCI组（15人）。通过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血浆ACTH、血清皮质醇及白细胞介素-6(Interleukin-6, IL-6)水平，动力学比色法测定唾液α-淀粉酶活性，高效液相色谱法分析毛发皮质醇。采用逻辑回归模型筛选认知预后的预测因子。

研究结果

临床特征动态演变

尽管两组患者在卒中严重程度（NIHSS评分）、焦虑抑郁量表（HADS）及应激感知量表（PSS14）上无显著差异，但PCI组的MoCA评分在全年随访中持续低于认知正常组（p=0.0001）。

值得注意的是，87%的PCI患者认知损伤在卒中急性期即出现，且呈持续性特征。神经功能缺损改善趋势在两组中相似（图2），提示认知障碍独立于神经功能恢复进程。

应激生物标志物分化轨迹

在HPA轴相关指标中，PCI组展现出独特的动态模式：其ACTH水平在6个月时显著低于急性期（p=0.004），而认知正常组保持稳定。类似地，炎症指标IL-6在PCI组急性期显著升高，6个月时回落（p=0.03），提示早期炎症反应与后期HPA轴功能抑制可能存在关联。

尤为关键的是，虽然两组血清皮质醇无差异，但PCI组毛发皮质醇在6个月时显著降低（图5b），同时其唾液皮质醇持续高于健康对照（p=0.03）。这种“高当前应激、低长期负荷”的组合，暗示HPA轴调节功能紊乱。

预测模型构建与验证

逻辑回归分析显示，6个月时的ACTH与毛发皮质醇组合可有效预测晚期认知恶化（ROC曲线下面积=0.88）。模型系数表明二者水平越低，认知恶化风险越高（图6），当概率阈值为0.55时，敏感度达73%，特异度达80%。

进一步对认知状态恶化的亚组分析证实，该生物标志物组合的预测作用持续显著（ACTH参数p=0.02）。

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通过纵向监测揭示了HPA轴功能动态变化与PCI的深层联系。ACTH与毛发皮质醇的同步下降，可能反映HPA轴从代偿性激活转向功能耗竭的临界状态。尤其值得注意的是，ACTH除调控皮质激素释放外，还可通过黑色素皮质素受体(Melanocortin Receptor, MCR)直接作用于海马体突触可塑性，这为解释其独立于皮质醇的认知保护作用提供了新视角。

该研究的临床意义在于将PCI预测窗口从急性期延伸至卒中后6个月，为开展针对性神经康复提供了时间窗口。未来研究可探索ACTH类似物或MCR激动剂对PCI的干预潜力，推动卒中管理从“救命”到“保质量”的范式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