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神经科学教育联合体力活动改善老年女性慢性腰痛的身心结局：一项准随机对照试验

《Scientific Reports》：Pain neuroscience education with physical activity improves physical and psychological outcomes in older women with chronic low back pain

本研究针对老年女性慢性腰痛(CLBP)这一公共卫生挑战，创新性地将疼痛神经科学教育(PNE)与体力活动促进相结合(PNE-PA)，并与传统生物力学治疗(BM)进行对比。通过12周准随机对照试验发现，PNE-PA组在30秒椅子站立测试(CS-30)、步数、疼痛灾难化(PCS)和恐惧回避信念(FABQ)方面均取得显著改善(Cohen's d=0.65-0.88)。研究表明，针对老年群体的PNE-PA干预能有效改善身体功能和心理结局，为慢性疼痛的老年综合管理提供了新思路。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到2050年，全球65岁以上人口比例将高达六分之一，这一 demographic shift 给公共卫生体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诸多老年健康问题中，慢性疼痛尤为突出，全球约42%的老年人深受其扰，其中慢性腰痛(Chronic Low Back Pain, CLBP)不仅显著损害生活质量，更与死亡率上升密切相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老年女性群体承受着更为沉重的疾病负担，大型流行病学研究显示，60-70岁年龄段女性CLBP患病率显著高于同龄男性。

传统CLBP管理长期遵循生物医学模式，聚焦于结构病理和躯体症状，衍生出包括药物治疗、手术干预和物理疗法在内的多种手段。然而，这些方法对复杂的非特异性CLBP往往效果有限，因其未能全面考量疼痛的多维本质。近十余年来，生物心理社会模型(Biopsychosocial Model)逐渐成为理解慢性疼痛的主流框架，该模型强调生物、心理和社会因素在疼痛体验和持续中的深刻交互作用。特别是运动恐惧症(Kinesiophobia)和疼痛灾难化(Pain Catastrophizing)等不良心理反应，可通过导致中枢神经系统失适应和活动回避，显著加剧和延续慢性疼痛。

在此背景下，疼痛神经科学教育(Pain Neuroscience Education, PNE)作为生物心理社会框架下的关键干预措施应运而生。PNE旨在通过教育患者理解疼痛的神经生理学机制，帮助其重新概念化疼痛，将其视为受中枢敏化、神经可塑性及心理社会因素等多种因素影响的复杂大脑输出。尽管PNE在年轻人群中的益处得到证实，但其在老年群体，特别是与体力活动结合应用的效果，证据尚不明确。现有研究多局限于可行性试验或小规模对照试验，且主要关注心理社会结局，对老年衰弱预防至关重要的客观身体功能(如平衡、步态)和日常体力活动水平的影响评估不足。

为填补这一研究空白，Teppei Abiko等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准随机对照试验，旨在开发和评估一种针对老年人改良的PNE方案，该方案在标准疼痛神经科学教育内容基础上，明确融入了体力活动促进。研究比较了强调体力活动的疼痛神经科学教育(PNE-PA)与传统生物力学治疗(BM)在患有CLBP的老年女性中为期12周的效果。研究假设，与BM组相比，PNE-PA组在身体功能、日常活动水平以及疼痛灾难化和恐惧回避信念等心理结局方面将取得显著更大的改善。

本研究采用了几项关键方法技术。研究设计为基于招募时间分组的准随机对照试验(Quasi-RCT)，采用双盲设计。参与者为65-90岁社区居住的患有CLBP的老年女性，通过社区中心招募。干预措施包括PNE-PA（30分钟PNE+30分钟体力活动讨论/策略）和BM（30分钟生物力学教育+30分钟个体化练习），均以小组形式进行，每周一次，共6次。主要评估指标涵盖身体功能（如30秒椅子站立测试CS-30、计时起立行走测试TUG、步数）、疼痛强度（视觉模拟量表VAS）、自我报告残疾（Roland-Morris残疾问卷RDQ）及心理因素（疼痛灾难化量表PCS、恐惧回避信念问卷FABQ、5项老年抑郁量表GDS-5）。数据分析采用意向性治疗(Intention-to-treat, ITT)分析，使用bootstrap重抽样方法处理小样本数据，并计算组间差异的平均差、95%置信区间(CI)和Cohen's d效应量。

结果

基线特征与可比性

如表1所示，在基线时，PNE-PA组(n=24)与BM组(n=18)在所有人口统计学和结局指标上均未显示出显著差异，表明两组在干预前具有可比性。

干预效果

意向性治疗分析显示，PNE-PA干预在多个关键结局上产生了显著优于BM组的效果。

身体功能改善显著

在身体功能方面，PNE-PA组表现出显著优势。30秒椅子站立测试(CS-30)的重复次数平均增加了4.53次(95% CI: 1.53 至 7.76)，效应量Cohen's d为0.88，属于大效应量。这表明PNE-PA有效改善了了下肢力量和耐力。同时，PNE-PA组的日均步数平均增加了1476.85步(95% CI: 475.97 至 2550.42)，效应量Cohen's d为0.87，同样为大效应量。这一结果凸显了PNE-PA在促进老年参与者日常体力活动水平方面的积极作用。

然而，在其他身体功能测试中，如握力、坐位体前屈、单腿站立测试和计时起立行走测试(TUG)，两组间的差异均未达到统计学显著性，且效应量较小(Cohen's d绝对值在0.10至0.38之间)。研究者分析认为，CS-30测试需要重复的躯干屈伸活动，这类动作更易引发CLBP患者的恐惧回避行为，因此对该干预措施可能更为敏感。

心理结局取得积极变化

心理测量结果显示，PNE-PA在改善疼痛相关认知方面效果突出。疼痛灾难化量表(PCS)得分在PNE-PA组平均降低了6.37分(95% CI: -10.64 至 -1.95)，效应量Cohen's d为-0.87，表明该干预显著减轻了参与者对疼痛的灾难化思维。恐惧回避信念问卷(FABQ)得分也平均降低了3.57分(95% CI: -7.40 至 -0.14)，效应量Cohen's d为-0.65，达到中等至大效应量，说明PNE-PA有效降低了因恐惧疼痛而回避活动的信念。

疼痛强度与残疾改善不显著

值得注意的是，在疼痛强度（视觉模拟量表VAS）和自我报告的残疾程度（Roland-Morris残疾问卷RDQ）方面，PNE-PA组与BM组相比未显示出显著优势。VAS得分的平均差异为3.25分(95% CI: -8.98 至 15.93)，RDQ得分的平均差异为-2.12分(95% CI: -5.05 至 0.27)，效应量均较小。这与先前一些PNE研究结果一致，提示PNE主要作用于疼痛的认知和情感维度，而非直接减轻疼痛感觉强度或日常活动受限。老年抑郁量表(GDS-5)得分亦无显著组间差异。

安全性与耐受性良好

整个研究期间，两组均未报告任何不良事件或非预期效应，表明PNE-PA和BM两种干预措施对于老年CLBP女性群体均是安全且耐受性良好的。

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针对老年女性CLBP的、强调体力活动的疼痛神经科学教育(PNE-PA)干预，在改善身体功能（CS-30、步数）和心理结局（PCS、FABQ）方面均显著优于传统生物力学治疗(BM)。这一发现证实了研究假设，并将PNE的益处扩展至老年人群。

研究的核心贡献在于其同时评估了心理变量、身体功能和体力活动水平。与以往多关注心理社会结局的研究不同，本研究揭示了PNE-PA对老年衰弱预防至关重要的功能性指标（如CS-30）和行为指标（如步数）的积极影响，为干预措施的多维效应提供了更全面的证据。PCS和FABQ得分的显著降低与年轻人群的研究结果一致，证实了PNE在改变适应不良性疼痛信念方面的跨年龄组有效性。通过针对疼痛误解进行教育，PNE-PA有助于培养更积极的应对策略，这与生物心理社会模型的核心原则相符。

CS-30和步数的大效应量改善具有重要临床意义。这表明减少恐惧回避信念和疼痛灾难化能够直接转化为身体活动能力的提升，这对于维持老年独立生活能力和预防衰弱至关重要。PNE-PA方案不仅传授知识，更旨在促进行为改变，鼓励参与者安全地增加活动量。

然而，疼痛强度（VAS）和残疾问卷（RDQ）未见显著改善，这与部分前人研究一致。可能的原因在于PNE主要靶向疼痛的认知层面，而症状强度和日常生活能力的改善可能需要更长的干预时间或辅以其他针对性策略。此外，身体功能的改善表现出任务特异性（仅在CS-30显著），这可能因为CS-30涉及的躯干屈伸动作更易激活疼痛相关恐惧，从而使得心理障碍的减轻在该任务上体现得更为明显。

本研究的优势包括准随机对照设计、意向性治疗分析和bootstrap方法的应用，增强了小样本研究结果的可靠性。聚焦于服务不足的老年女性CLBP群体，以及社区为基础的团体干预形式，提升了研究的临床实用性和可推广性。局限性主要包括准随机设计可能存在的混杂偏倚、较大的年龄范围带来的异质性、家庭锻炼依从性的自我报告偏倚以及缺乏长期随访数据。

总之，这项研究证实，结合体力活动促进的疼痛神经科学教育(PNE-PA)能有效改善老年CLBP女性的身心结局。该干预措施安全可行，其综合效益对于促进健康老龄化和减轻社会照护负担具有重要意义。未来研究应关注其长期效果以及在更广泛人群中的适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