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心不烦？智能手机缺失对专注度和学习表现的影响，以及“离线恐惧症”（nomophobia）的调节作用

《Behaviour & Information Technology》：Out of sight, out of mind? The impact of smartphone absence on flow and learning performance and the moderating role of nomophobia

智能手机单纯存在会引发感知干扰，但仅在主动使用时破坏流动体验并降低在线学习表现。手机恐惧症作为关键调节变量，在手机不存在时显著提升高恐惧症学生的学习效果。研究验证了机会成本理论在在线学习环境中的应用，揭示了流动状态的中介作用。

　　智能手机在学习中的存在是否会影响学习效果，一直是一个备受关注的话题。尽管很多人担心手机的仅仅存在会分散学习者的注意力，阻碍学习表现，但现有的研究证据却并不一致，很少在真实的在线学习情境中进行深入探讨。因此，本研究通过一项针对162名本科生的在线实验，探讨了手机存在与否对学习沉浸感和注意力分散的影响，并进一步分析了“手机焦虑”（nomophobia）在这一过程中的调节作用。实验结果显示，手机的缺席提高了学习者的沉浸感（flow），同时减少了注意力分散，但只有沉浸感对学习表现有直接的促进作用。而手机的存在仅在被主动使用时才会干扰沉浸感，单纯存在则对整体学习结果没有显著影响。然而，对于那些具有较高手机焦虑的个体而言，手机的存在会使其更容易分心，而在手机缺席的情况下，他们的学习表现反而更好。这一发现不仅丰富了关于手机存在影响的理论研究，也提示了在教育环境中需要采取个性化策略来管理手机使用，以提升在线学习的效果。

### 研究背景与意义

随着在线学习的普及，学生越来越依赖于自主学习和灵活的学习安排。然而，这种自主性也带来了更高的认知负担，因为学生需要在没有教师和同伴监督的情况下，独自维持注意力和学习动机。在线学习的环境相较于传统课堂，更具开放性和自由度，但也更容易受到外界干扰，特别是手机的存在。手机作为一种高度互联的工具，不仅能够提供即时的信息和娱乐，还可能通过其“存在”本身，促使学生不断考虑是否需要查看消息或浏览社交媒体，从而削弱学习的专注度。

此外，一些研究指出，手机的仅仅存在就可能影响认知表现，这种现象被称为“脑力流失”（brain drain）效应。它表明，手机的存在会占用认知资源，降低工作记忆容量和注意力集中度。然而，不同研究得出的结论并不一致，有的指出手机存在显著影响，而有的则没有发现这种影响。因此，有必要在更贴近现实的学习情境中，重新审视手机的存在对学习过程的影响，尤其是对学习者沉浸感和注意力分散的潜在作用。

为了深入理解这一现象，本研究提出两个核心研究问题：第一，手机的存在与否如何影响学习者的沉浸感和学习表现？第二，手机焦虑是否在这一过程中起到调节作用？通过结合“沉浸感”理论和“手机焦虑”研究，我们试图构建一个整合的模型，解释手机存在如何通过影响注意力和沉浸感，进而影响学习效果。此外，研究还探讨了手机焦虑在不同手机存在条件下的作用，以揭示哪些学生更可能因手机的存在而受到干扰，以及在何种情况下手机的缺席会对他们的学习产生更大的积极影响。

### 理论基础与假设

在研究中，我们首先回顾了“手机存在”相关的理论。Thornton等人（2014）和Ward等人（2017）首次提出“脑力流失”效应，指出手机的存在会降低认知表现，如工作记忆容量、流体智力和注意力。随后，研究者们进一步探讨了这一效应的边界条件，例如手机依赖、手机焦虑等。此外，也有研究关注手机存在如何影响学习任务的完成情况，如Mendoza等人（2018）发现，在观看TED演讲后，手机的存在会导致学生在随后的测验中表现较差。然而，这些研究大多基于标准化的认知任务，未能充分反映真实在线学习环境的复杂性。

因此，我们提出了一个新的研究模型，认为手机的存在作为一种机会成本提示，会增加学习者的注意力分散，并削弱沉浸感。而沉浸感则是学习过程中关键的积极因素，它能够提高学习动机和学习满意度，从而提升学习效果。手机焦虑作为一种个体差异，可能加剧手机存在对学习的负面影响，因为它会提高学习者对手机缺失的焦虑感，进而影响他们的注意力和沉浸感。我们假设，手机的存在会显著降低沉浸感并增加注意力分散，而手机焦虑则会进一步加剧这些影响。此外，我们还假设，手机的缺席会提高沉浸感，从而改善学习表现，尤其是对那些具有较高手机焦虑的学生而言。

###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了一种“被试内设计”（within-subjects design），即每个被试都会经历手机存在和手机缺席两种条件。在手机存在条件下，参与者被要求开启通知音，并将手机放在显眼的位置；而在手机缺席条件下，参与者则被要求关闭通知音，并将手机放在另一个房间。这种设计旨在模拟真实的在线学习环境，同时控制变量以减少干扰。

实验的主要任务是观看两个预录制的讲座视频，分别涉及“数字化”和“建模”两个主题。视频时长约为20至21分钟，内容涵盖商业流程管理的基本概念，如流程建模、流程改进、流程自动化和流程挖掘。参与者在观看视频后完成问卷，评估他们的注意力分散、沉浸感和学习表现。问卷中包含对学习内容的理解测试，以及对沉浸感和注意力分散的测量。我们还测量了手机焦虑这一调节变量，并考虑了其他控制变量，如学习者的记忆能力、学习任务难度和学习动机。

研究的分析方法采用了线性混合效应模型（linear mixed-effects models），以处理重复测量数据和个体差异。模型中包含了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以确保结果的稳健性。通过这些方法，我们能够更准确地分析手机存在与否对学习表现的影响，并探讨手机焦虑在其中的调节作用。

### 研究结果

研究结果显示，手机的缺席确实提高了学习者的沉浸感，并减少了注意力分散。然而，沉浸感对学习表现的直接影响是显著的，而注意力分散并未显著降低学习表现。这意味着，尽管手机的存在会增加注意力分散，但只有当手机被主动使用时，才会真正干扰学习过程。在手机缺席的情况下，学习者能够更好地集中注意力，进入更深层次的沉浸状态，从而提升学习效果。

值得注意的是，手机焦虑在这一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调节作用。对于那些具有较高手机焦虑的个体而言，手机的存在会显著增加他们的注意力分散，而手机的缺席则会带来更大的学习提升。这表明，手机焦虑可能会放大手机存在对学习的负面影响，同时也提示了在在线学习环境中，手机的缺席对某些学生来说可能具有更大的益处。此外，研究还发现，学习者的记忆能力和学习任务的难度也会影响沉浸感和学习表现。那些具有更高记忆能力的学生在手机存在或缺席的条件下都能取得更好的成绩，而学习任务难度较高时，沉浸感会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学习效果。

### 讨论与启示

本研究的发现对在线学习环境的设计和管理具有重要的启示。首先，手机的缺席虽然不会直接提高所有学生的学习表现，但对某些学生（尤其是那些具有较高手机焦虑的学生）来说，能够显著提升学习效果。这提示了教育者需要关注个体差异，并根据学生的手机使用习惯和焦虑水平，采取个性化的策略来优化学习环境。例如，为具有较高手机焦虑的学生提供替代的沟通渠道，如使用电脑进行交流，可以减轻他们对手机缺失的焦虑，同时保持学习的沉浸感。

其次，研究结果表明，手机的存在本身并不一定会干扰学习表现，只有在被主动使用时才会产生负面影响。因此，教育者可以考虑在在线学习环境中减少手机的可见性，或者通过设置通知静音、限制手机使用等手段，降低手机对学习的干扰。此外，研究还强调了沉浸感在学习过程中的重要性。通过创造更有挑战性和技能匹配的学习任务，可以促进沉浸感的形成，从而提升学习效果。

最后，研究还揭示了手机焦虑的复杂性。尽管手机焦虑可能增加注意力分散，但它并不一定直接削弱学习表现，反而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促进学习。这可能是因为，对于高手机焦虑的学生而言，手机的缺席并未完全剥夺他们的信息获取和沟通能力，他们仍然可以通过其他设备（如电脑）满足这些需求。因此，手机的缺席并不等同于完全的断联，而是一种相对的减少，这可能帮助他们更好地集中注意力，进入沉浸状态。

### 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但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手机并未被完全移除，而是被放置在另一个房间，这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其次，样本仅限于欧洲某大学的信息系统入门课程，因此研究结果可能无法推广到其他年龄层、专业背景或文化环境。此外，实验采用的是一种被动的学习任务，即通过观看视频来学习，这种任务可能无法完全反映在线学习中更加互动和沉浸的学习体验。

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使用更加多样化的学习任务，如互动式学习平台或实时讨论，以进一步探索手机存在对学习的影响。此外，还可以结合更直接的内在动机测量，如学习者的兴趣和满意度，以理解手机存在如何影响学习者的注意力控制和沉浸感。最后，研究可以扩展到不同的教育场景，如远程教育、混合学习和自主学习平台，以验证本研究发现的普遍性。

### 结论

本研究揭示了手机的存在对在线学习的影响，特别是在沉浸感和注意力分散方面的动态变化。我们发现，手机的缺席能够提高沉浸感并改善学习表现，而手机的存在仅在被主动使用时才会产生负面影响。此外，手机焦虑作为一种关键的个体差异，可能加剧手机存在对学习的干扰，但也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为学习者提供额外的动力，使他们更有效地集中注意力。

这些发现不仅丰富了关于手机存在影响的理论研究，也为教育者和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实用的建议。例如，可以通过优化手机放置方式、提供替代的沟通渠道和增强学习任务的沉浸感，来改善在线学习环境。同时，针对不同学生的需求，制定个性化的干预策略，如数字素养培训、自我调节技巧和相关政策，也有助于管理手机焦虑，促进更高效和积极的学习体验。

总的来说，本研究强调了在线学习环境中手机存在对学习者注意力和沉浸感的复杂影响，并指出个体差异在这一过程中的关键作用。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探讨手机焦虑与其他因素（如学习动机和任务类型）之间的相互作用，以更全面地理解手机在教育中的角色，并为构建更加有效的在线学习环境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