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智慧城市具有包容性？城市内部数字鸿沟对城市间数字不平等的溢出效应

《Sustainable Cities and Society》：What makes smart cities inclusive? The spillover effects of the intra-city digital divide on inter-city digital inequality

本研究基于韩国229个城市数据，分析ICT基础设施、知识密集型产业及地方政府能力对城市内部数字鸿沟的影响，发现前两者加剧不平等，后者有效缓解，且存在空间溢出效应。研究强调需通过多层级协同治理和精准政策缩小数字差距，促进智慧城市建设公平性。

　　在当今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的背景下，智能城市的概念正逐步成为城市规划与发展的核心方向。智能城市被定义为一种能够有效利用信息和通信技术（ICT）以提升可持续性并改善居民生活质量的城市环境。随着人工智能、物联网（IoT）、云计算和大数据分析等新兴技术的引入，智能城市正在尝试解决复杂的都市问题，以实现经济、环境和社会层面的可持续发展。同时，智能城市通过实时收集和分析城市数据，优化交通、能源管理、环境保护和公共服务等关键功能，从而提高城市资源的使用效率。这种动态的信息交换机制不仅有助于提升城市运作效率，还推动了城市治理的现代化进程。

尽管智能城市的发展带来了诸多积极影响，例如促进就业、推动企业创新和经济增长，但其带来的益处并未在所有市民中均等分配。相反，这些发展往往集中在特定区域或社会群体，加剧了现有的社会不平等。数字鸿沟，即在ICT访问、数字资源获取和数字技术使用能力方面的不平等，成为智能城市发展中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研究表明，即使在拥有先进物理基础设施的城市，低收入群体和边缘化区域的居民仍可能因为数字素养的不足而无法充分利用数字服务。例如，一些研究指出，这些地区在使用基于应用程序的服务（如无桩共享单车）时，利用率明显低于城市中心，即使基础设施条件相似。这种数字鸿沟的存在不仅限制了弱势群体获取基本服务的能力，还可能引发更广泛的经济社会不平等。

数字鸿沟的加剧在新冠疫情爆发后变得更加显著。疫情加速了数字化转型在城市和工业发展中的应用，但同时也放大了原有数字访问和使用方面的不平等。研究显示，疫情期间对数字技术的依赖加深，对弱势群体如农村居民产生了不成比例的影响，进一步加剧了城市收入不平等。此外，市民消费行为向平台经济（如电子商务）的转变，也对数字鸿沟的扩大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些缺乏数字素养的群体，往往被排除在这些经济转型之外，导致他们在数字经济中的参与度较低。

面对这些数字鸿沟的扩大，学者们开始关注智能城市发展在何种条件下能够缓解或加剧城市间的不平等。因此，本研究采用“城市智能性”这一概念作为分析框架。城市智能性被定义为城市在利用数字技术和制度机制实现包容性和可持续性发展方面的能力。智能性并非最终目标，而是一种工具，用于规划和管理更加高效的城市，符合对智能城市发展的整体性和以人为本的理解。

基于这一概念，本研究探讨了城市智能性的两个组成部分——有形要素和无形能力——如何影响数字不平等。有形要素包括ICT基础设施、知识密集型产业和交通系统等，这些是城市技术与物理基础的关键组成部分。无形能力则涵盖治理能力、市民参与度、数字素养和人力与社会资本等，这些因素塑造了智能城市实施的包容性和有效性。通过分析这些要素，本研究揭示了数字鸿沟在城市内部的形成机制，并进一步探讨了其对周边城市的影响。

研究发现，ICT基础设施的投资虽然对推动城市智能化至关重要，但其在不同城市之间的分布不均，导致了数字访问的不平等。例如，宽带网络、物联网传感器和5G技术的投资往往集中于城市中心，而边缘城市则缺乏相应的基础设施。这种资源分配的不均，使得边缘城市在数字化进程中处于劣势，难以与城市中心同步发展。

知识密集型产业的集中发展同样加剧了数字鸿沟。这些产业依赖于ICT技术和高素质劳动力，通常集中在主要城市中心，导致了城市内部数字素养和经济机会的不均衡。这种空间集聚不仅限制了边缘地区居民的就业机会，还阻碍了他们参与数字经济的能力。因此，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发展虽然有助于推动技术创新，但同时也强化了城市间的不平等。

然而，这些不平等可以通过地方治理的干预得到缓解。有效的治理机制能够促进政策措施，提高数字素养，扩大ICT的可及性，并推动公私合作，以弥补数字鸿沟。研究还指出，数字鸿沟不仅存在于单一城市，还会通过空间溢出效应影响周边地区。城市中心的先进数字基础设施往往吸引更多的技术和投资，进一步强化了城市间的不平等，使周边地区处于不利地位。

尽管已有大量文献探讨了城市间的数字鸿沟，但大多数研究集中在城市间的不平等，而非城市内部的数字不平等。即使有研究在个体层面展开，其关注点也主要集中在ICT的可及性，而非数字素养和实际使用能力。然而，随着技术的发展，数字参与的方式正在发生变化，因此学者们认为需要新的视角来理解城市间的数字鸿沟。

韩国是这一现象的典型代表。作为全球ICT基础设施和智能城市发展的领先国家，韩国在技术进步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然而，数字素养的不平等仍然存在。根据《经济学人智库》的报告，韩国在2022年的包容性互联网指数中排名第二，显示出在基础设施相关指标上的高分，如使用率、质量和电力供应。但在数字素养类别中，韩国的排名却相对较低，仅位列第24位。这一结果表明，ICT的可及性并不一定能够确保数字参与的公平性，强调了需要通过政策干预来提升数字素养。

此外，韩国的压缩式城市发展策略导致了人口在基础设施丰富的城市中心集中，进一步加剧了教育、就业和数字技能方面的城市间不平等。智能城市试点项目主要集中在首尔周边或主要城市，强化了数字化的不平等分布。这些模式表明，尽管智能城市在创新和可持续性方面具有潜力，但如果缺乏促进公平访问的治理机制，它们可能会无意中加剧数字鸿沟。

本研究在此背景下，对韩国229个城市的内部数字鸿沟（ICDD）进行了实证分析。这些城市作为第二级行政单位，包括“市”、“郡”和“区”，与韩国全国五位邮政编码系统结构相对应。研究考察了城市智能性——包括有形要素和无形能力——对城市间数字不平等的影响。具体而言，我们选取了三个关键因素作为自变量：（1）ICT基础设施，（2）知识密集型产业专业化，（3）地方治理能力。同时，研究还引入了空间分析方法，以评估城市内部数字不平等如何影响周边城市。尽管已有研究指出社会经济不平等往往在城市间扩散，但很少有研究关注内部数字不平等的空间溢出效应。因此，本研究通过明确城市智能性的双重结构，并将其与实证变量和空间溢出效应联系起来，为理解包容性智能城市发展提供了更全面的视角。

本研究的结果显示，ICT基础设施和知识密集型产业的扩张虽然有助于推动技术发展，但也加剧了城市内部的数字不平等。相比之下，强大的地方治理能力、改善的基础设施可及性和较高的生活水平则有助于缓解这些不平等。此外，研究还揭示了城市内部数字不平等对周边城市的影响，表明数字鸿沟不仅存在于城市内部，还可能通过空间溢出效应扩展到更广的区域。这种扩展效应进一步强化了城市间的数字不平等，强调了需要协调、多层次的治理策略来应对这一问题。

本研究还探讨了数字不平等的形成机制及其对社会发展的深远影响。数字鸿沟的存在不仅限制了弱势群体获取基本服务的能力，还可能引发更广泛的经济社会不平等。因此，为了实现可持续和公平的智能城市发展，需要加强地方治理的参与，促进知识共享网络的建设，并推动数字包容性的提升。这些措施不仅有助于缩小数字鸿沟，还能确保所有居民都能公平地受益于智能城市带来的技术进步。

本研究的结果对政策制定者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政策制定者需要在推动技术创新的同时，关注社会公平。通过制定包容性的政策，提高数字素养，扩大ICT的可及性，可以有效缓解数字鸿沟，促进更加均衡的城市发展。此外，政策制定者还需要认识到数字鸿沟的动态性和空间性，采取多层次、多区域的治理策略，以应对这一复杂问题。这不仅有助于提升城市整体的智能化水平，还能确保不同地区和群体都能公平地参与智能城市的发展进程。

本研究的贡献在于，它不仅揭示了数字鸿沟在城市内部的形成机制，还强调了空间溢出效应在数字不平等中的作用。通过将城市智能性的有形和无形要素与空间分析相结合，本研究为理解智能城市发展的复杂性提供了新的视角。这种视角有助于政策制定者制定更加全面和有效的治理策略，以促进数字包容性和可持续发展。此外，本研究还为未来的研究提供了方向，即需要进一步探讨数字鸿沟在不同城市和区域中的表现，以及如何通过政策干预来缓解这些不平等。

总的来说，本研究强调了数字鸿沟问题的复杂性及其对城市发展的深远影响。通过分析韩国229个城市的内部数字鸿沟，本研究揭示了ICT基础设施、知识密集型产业和地方治理能力在数字不平等中的作用。研究还指出，数字鸿沟不仅存在于城市内部，还可能通过空间溢出效应影响周边城市，进一步强化城市间的不平等。因此，为了实现可持续和公平的智能城市发展，需要采取协调、多层次的治理策略，加强地方治理的参与，促进知识共享网络的建设，并推动数字包容性的提升。这些措施不仅有助于缩小数字鸿沟，还能确保所有居民都能公平地受益于智能城市带来的技术进步和社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