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心理干预与在线心理干预的有效性及治疗联盟关系：一项纵向研究

《Frontiers in Psychology》：Effectiveness and therapeutic alliance between face-to-face and online psychological interventions. A longitudinal study

本研究比较了187名18-29岁参与者在线与面对面心理治疗的疗效及治疗联盟。结果显示，面对面治疗在改善症状（HoNOS）和提升治疗联盟（d=0.91）方面优于在线治疗，但患者与治疗师对疗效的认知存在差异。研究指出在线治疗存在技术挑战和情感深度不足的问题，而面对面治疗能更好地满足患者需求。

　　在线心理治疗作为一种新型的心理干预方式，近年来在社会需求和技术进步的推动下迅速发展。尤其是在新冠疫情爆发后，由于面对面交流受限，人们不得不更多地依赖在线心理治疗来维持心理健康。尽管已有大量研究探讨了在线心理治疗的有效性及其适用场景，但关于其与传统面对面心理治疗在治疗效果和治疗联盟（therapeutic alliance）方面的对比仍存在一定的研究空白。因此，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空白，评估在线心理治疗与面对面心理治疗在治疗效果和治疗联盟方面的差异，并从患者和治疗师的双重视角出发，探讨两种治疗方式在实际应用中的表现。

### 研究背景与意义

在线心理治疗的兴起可以追溯到20世纪末，随着互联网技术的不断成熟，它逐渐成为心理治疗领域的重要补充。然而，尽管其普及率不断提升，关于其在治疗效果和治疗联盟方面是否能够达到面对面治疗的水平，仍存在诸多争议。一方面，研究者指出在线心理治疗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具有显著优势，例如为居住在偏远地区或行动不便的患者提供便利，减少治疗师的工作负担，提高心理健康服务的可及性。另一方面，也有研究认为，面对面治疗在建立深层次的治疗联盟、促进情感交流和增强治疗效果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在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呈现出一种“液态”特征，即更加灵活、即时且依赖于数字媒介。这种趋势不仅影响了人们的社交方式，也深刻地改变了心理治疗的模式。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中，数字技术已经成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他们对在线心理治疗的接受度和使用频率较高。然而，这一趋势也带来了新的挑战，例如治疗联盟的建立可能受到技术限制、情感连接的缺失以及伦理问题的影响。因此，如何在保持治疗效果的同时，优化在线心理治疗的体验，成为当前研究的重要课题。

### 治疗联盟的重要性

治疗联盟是心理治疗过程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它指的是治疗师与患者之间建立的信任关系、共同的目标和对治疗过程的共识。研究表明，治疗联盟的强度与治疗效果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是预测治疗成败的关键变量。无论是面对面还是在线心理治疗，治疗联盟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然而，不同的治疗模式对治疗联盟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

在一些研究中，患者对在线心理治疗的治疗联盟评价略高于治疗师，这可能与患者更关注治疗过程中的情感支持和互动体验有关。而治疗师则更倾向于认为面对面治疗能够提供更深层次的情感连接和更有效的治疗联盟。这一现象可能源于面对面治疗中非语言交流的丰富性，例如眼神交流、肢体语言和语调变化等，这些因素在在线治疗中难以完全再现。尽管如此，部分研究也指出，如果治疗师具备一定的在线治疗经验，他们可能能够更好地适应这一模式，并在一定程度上维持治疗联盟的质量。

### 研究方法与样本

本研究采用纵向研究设计，选取了187名年龄在18至29岁之间的大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参与者均为自愿且匿名参与，其中男性占43.3%（81人），女性占56.7%（106人）。研究中使用了三种主要工具：社会人口学数据问卷、患者版的SOFTA-o（System for Observing Family Therapeutic Alliances-observational）量表，以及CORE-OM（Clinical Outcomes in Routine Evaluation-Outcome Measure）和HoNOS（Health of the Nation Outcome Scales）量表。这些工具分别用于评估治疗联盟、临床症状变化以及心理健康状况。

SOFTA-o量表用于测量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参与度、情感连接和安全感，是研究治疗联盟的重要工具。CORE-OM则用于评估患者在治疗前后的整体心理状态，包括情绪、行为、社会功能和风险因素等多个维度。HoNOS量表则主要用于评估心理健康状况，涵盖行为问题、功能障碍、临床问题和社会问题等指标。通过比较治疗前后这些量表的得分变化，研究者可以分析不同治疗模式对患者心理状态的影响。

### 研究结果

研究结果显示，尽管在线心理治疗在某些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但大多数参与者更倾向于选择面对面治疗。这一结果与之前的研究结论相一致，即在线心理治疗虽然能够提供一定的便利性，但在治疗效果和治疗联盟的建立上，仍然难以完全取代面对面治疗。在CORE-OM和HoNOS量表中，治疗前后得分的变化表明，面对面治疗在减少症状和改善心理健康方面表现更为显著。具体而言，CORE-OM的平均得分从治疗前的108分下降至治疗后的75.7分，而HoNOS的平均得分则从39.65分下降至22.68分。这些数据表明，面对面治疗在改善患者心理状态方面具有更明显的效果。

此外，研究还发现，治疗联盟的强度与治疗效果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在治疗结束后，CORE-OM和HoNOS的得分变化与治疗联盟的改善程度密切相关。这意味着，治疗联盟的建立对于治疗效果的提升具有重要作用。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治疗师对治疗效果的感知通常比患者更为积极，尤其是在治疗结束后，他们倾向于认为治疗带来了更大的改善。这种差异可能源于治疗师在治疗过程中能够更全面地观察和评估患者的变化，而患者可能更关注自身感受的变化，对治疗效果的评价相对主观。

### 治疗模式对治疗效果的影响

在治疗模式方面，研究发现在线治疗和面对面治疗在治疗效果上存在显著差异。具体而言，CORE-OM和HoNOS的得分变化表明，面对面治疗在改善症状和提升心理健康状况方面更为有效。在线治疗虽然在某些情况下可以提供便利，但其在治疗联盟的建立和治疗效果的提升上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这可能与在线治疗中缺乏面对面交流的非语言元素有关，例如肢体语言、面部表情和语调变化等，这些因素在建立信任和促进治疗进展方面起着关键作用。

然而，研究也指出，某些特定类型的治疗可能在在线模式下表现得更为有效。例如，认知行为疗法（CBT）在在线环境下已经被证明是一种高效的治疗方式。此外，对于某些特定群体，如那些难以寻求帮助或希望保持一定隐私的患者，在线治疗可能是一种更为合适的选择。但总体而言，研究结果表明，在大多数情况下，面对面治疗仍然更受患者和治疗师的青睐。

### 治疗联盟与治疗效果的关系

治疗联盟的建立对于治疗效果具有深远的影响。研究表明，治疗联盟越强，治疗效果越显著。这一结论在本研究中也得到了验证，即治疗联盟的改善与症状的减轻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无论是患者还是治疗师，他们对治疗联盟的感知都与治疗效果密切相关。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治疗师对治疗效果的评价通常比患者更为积极，这可能与他们对治疗过程的全面掌握有关。

此外，治疗联盟的建立还受到治疗师个人风格和治疗理念的影响。例如，心理动力学治疗师更倾向于强调治疗联盟的重要性，而认知行为治疗师则可能更关注治疗的具体技术。因此，在不同的治疗模式下，治疗联盟的作用可能有所不同。在本研究中，治疗师的治疗联盟感知在治疗前后有所改善，但这种改善的程度与患者相比略显不足，这可能反映了治疗师对治疗效果的判断更为系统和全面。

### 治疗师与患者视角的差异

在本研究中，治疗师和患者对治疗效果的感知存在一定的差异。治疗师普遍认为面对面治疗能够带来更显著的改善，而患者则可能更关注治疗过程中的情感支持和互动体验。这种差异可能源于治疗师在治疗过程中能够更准确地评估患者的症状变化，而患者则更多地依赖自身的主观感受。因此，在分析治疗效果时，需要同时考虑治疗师和患者的视角，以获得更全面的理解。

此外，治疗师的个人经验也对治疗效果的评估产生影响。在本研究中，所有参与者均由同一位治疗师进行治疗，这可能限制了研究的广泛性。如果未来的研究能够纳入更多不同治疗师的参与，可能会发现不同治疗师在治疗效果和治疗联盟方面的差异。例如，一些治疗师可能更擅长在线治疗，而另一些则可能更偏好面对面治疗。因此，治疗师的个人风格和治疗经验是影响治疗效果的重要因素。

### 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发现，但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样本仅限于大学在校生，这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普遍性。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扩大样本范围，以涵盖更广泛的人群。其次，本研究未进行治疗后的随访，仅比较了治疗前后的变化。这种设计可能无法全面反映治疗的长期效果。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在治疗结束后进行6个月或一年的随访，以评估治疗的持续影响。

此外，本研究中仅有一位治疗师参与，这可能影响治疗师之间的比较。如果未来的研究能够纳入更多治疗师，特别是具有不同治疗经验和不同治疗风格的治疗师，可能会发现治疗效果的更多差异。同时，研究还可以进一步探讨治疗联盟的建立过程，以及不同治疗模式对治疗联盟的影响机制。例如，如何通过技术手段增强在线治疗中的情感连接，如何通过培训提高治疗师在在线环境下的治疗联盟质量等。

### 总结与展望

本研究的结果表明，在线心理治疗虽然在某些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但在治疗效果和治疗联盟的建立上，仍然难以与面对面治疗相媲美。然而，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治疗师对在线治疗的适应，未来在线心理治疗的潜力仍然值得期待。同时，治疗联盟的建立对于治疗效果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如何在不同治疗模式下优化治疗联盟的质量，是提升心理治疗效果的关键。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不同治疗模式对治疗联盟的影响机制，以及如何通过技术手段和治疗师培训来弥补在线治疗在情感连接方面的不足。此外，扩大样本范围、增加治疗师数量以及进行长期随访，也将有助于更全面地理解在线心理治疗的实际应用效果。通过这些努力，可以更好地推动在线心理治疗的发展，使其成为一种更加有效的心理健康干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