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水灌溉：基于健康信念模型解析农民采纳行为的关键因素及其政策启示

《One Health》：Treated wastewater irrigation: A bridge between water scarcity, a healthy environment, and safe food production

本研究针对水资源短缺背景下农民持续使用未经处理废水(UTWW)灌溉引发的健康与环境风险，探讨了促进农户采纳处理后的再生水(TWW)的关键行为驱动因素。研究人员基于健康信念模型(HBM)，通过对伊朗德黑兰省农户的调查与结构方程模型(SEM)分析，发现感知收益是影响农民采纳意向的最强预测因子(解释方差达72.1%)。该研究为制定促进再生水安全利用的政策提供了科学依据，对推动"同一健康"(One Health)框架下的水资源可持续管理具有重要意义。

　　

在全球水资源日益紧张的背景下，农业灌溉用水短缺已成为威胁粮食安全和生态环境的严峻挑战。特别在干旱半干旱地区，农民们不得不寻找替代水源，其中未经处理的废水(UTWW)使用量持续增加，虽然暂时缓解了灌溉压力，却带来了重金属污染、病原体传播和土壤退化等一系列健康与环境风险。相比之下，经过科学处理的再生水(TWW)不仅能有效降低这些风险，还含有促进作物生长的营养物质，是实现水资源循环利用的理想选择。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尽管再生水具有明显优势，其在全球范围内的农业应用比例仍然偏低——目前只有约50%的废水得到处理，而农民对再生水的接受度更是推广工作的主要瓶颈。

为破解这一难题，发表在《One Health》期刊上的最新研究首次将健康信念模型(HBM)应用于再生水灌溉领域。研究人员通过对伊朗德黑兰省420名农户的问卷调查，深入剖析了影响农民决策的心理机制。这项研究创新性地将灌溉行为与健康风险认知相联系，为促进农业水资源可持续利用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和实践路径。

研究团队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EM)这一先进的统计分析方法，通过分层抽样对德黑兰省农户进行横断面调查。问卷设计基于健康信念模型的六个核心维度：感知易感性(对使用未经处理废水风险的认知)、感知严重性(对风险后果严重程度的评估)、感知收益(对再生水益处的认可)、感知障碍(采纳过程中遇到的困难)、行动线索(外部促进因素)和自我效能感(对自身能力的信心)。研究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确保了量表的信效度，所有构念的平均方差抽取量(AVE)均大于0.5，组合信度(CR)高于0.8，表明测量工具具有优良的心理测量学特性。

感知收益是核心驱动力

研究发现，在健康信念模型的六个维度中，感知收益(β=0.325)对农民采纳意向的影响最为显著。当农民认识到再生水能够改善土壤结构、提高作物产量、减少化肥使用并保护淡水资源时，他们更愿意改变灌溉方式。这一结果凸显了正面激励策略比风险警示更有效，为推广工作指明了方向。

风险认知的双重作用

感知易感性(β=0.194)和感知严重性(β=0.187)均对行为意向产生积极影响。研究表明，当农民意识到使用未经处理废水可能导致重金属在作物中积累、病原体传播等健康威胁，且这些后果可能造成严重健康损害时，他们会更倾向于选择更安全的再生水。这意味着提高农民对废水灌溉风险的认识是促进行为改变的重要基础。

障碍因素的关键制约

感知障碍(β=-0.133)是唯一对采纳意向产生负面影响的因子。成本考虑、基础设施不足、技术复杂性等现实困难显著降低了农民使用再生水的意愿。这一发现解释了为什么即使认识到再生水的优势，许多农民仍然持观望态度，提示政策制定者需要解决实施层面的实际困难。

外部提示与自我效能

行动线索(β=0.225)和自我效能感(β=0.107)的作用也得到了验证。媒体宣传、专家指导和邻里示范等外部提示能够有效激发农民的行为改变，而农民对自身掌握再生水使用能力的信心同样不可或缺。这表明综合干预策略需要同时注重环境支持和个人能力建设。

研究的讨论部分深入阐释了这些发现在理论和实践层面的意义。健康信念模型成功解释了72.1%的行为意向方差，证明其在水资源管理领域的适用性。与以往侧重技术可行性的研究不同，这项工作强调了心理因素在技术推广中的决定性作用。特别是在伊朗等发展中国家，小规模农户占主体，其决策更易受认知因素影响，因此行为干预策略需要更具针对性。

从"同一健康"(One Health)视角看，这项研究的意义远超农业灌溉范畴。通过促进再生水的安全使用，不仅能够缓解水资源短缺，还能减少水媒疾病传播、降低环境污染物负荷，实现人类健康、动物健康和环境健康的协同增效。研究提出的政策建议——包括加强利益宣传、完善基础设施、提供财政激励和建立水质认证体系——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中的水安全目标提供了具体路径。

尽管研究存在模型未涵盖全部影响因素、仅测量行为意向而非实际行为等局限，但其开创性地将健康行为理论应用于水资源管理领域，为后续研究奠定了方法论基础。未来研究可结合理论计划行为(TPB)等互补模型，采用纵向设计跟踪从意向到行为的转化过程，从而更全面地把控再生水推广的社会心理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