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前日本贝弗里奇曲线的结构性断裂：基于VECM估计和部门分解的实证研究

《Industrial and Corporate Change》：Behind the curve: econometric estimation and sectoral decomposition of the Japanese Beveridge curve’s evolution around the COVID-19 pandemic

本文针对COVID-19大流行前后日本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变化展开研究。为解决贝弗里奇曲线(Beveridge curve)是否在疫情前已发生结构性断裂这一关键问题，研究人员采用向量误差修正模型(VECM)和部门分解方法，发现2019年末存在结构性断裂，其根源在于服务业极度紧张的劳动力市场条件导致职位空缺对失业率的响应度改变。这项发表于《Industrial and Corporate Change》的研究为理解后疫情时代劳动力市场演变提供了新视角。

　　

在日本劳动力市场的演变历程中，贝弗里奇曲线始终是观察就业动态的重要窗口。这条描绘失业率与职位空缺率反向关系的曲线，在2019年末展现出令人困惑的变化——当失业率创下27年新低时，有效求人倍率却达到46年高点。这种异常现象是否预示着劳动力市场的深层变革？Corrado Di Guilmi和Georgia K. Rylah在《Industrial and Corporate Change》上发表的研究，为我们揭示了这一谜题。

传统理论认为，贝弗里奇曲线的移动反映着劳动力匹配效率的变化。向外移动表示匹配效率下降，失业者更难找到合适工作；向内移动则意味着匹配效率改善。然而，日本的情况似乎更加复杂。在大多数发达经济体因大衰退经历曲线持续外移的背景下，日本曲线却在2010年代末期出现向内弯曲，斜率明显变陡。

这种变化发生在COVID-19疫情冲击之前，暗示着日本劳动力市场可能正在经历更深层次的结构性变革。人口老龄化加速、劳动力参与率变化、服务业占比提升以及非正规就业扩大等因素，共同塑造着日本独特的劳动力市场格局。特别是在2019年，当失业率降至2.2%的历史低点时，劳动力市场紧张程度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这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了雇主和求职者的行为模式。

为探究这一现象，研究人员采用了双重分析策略。首先，他们利用2000年1月至2024年6月的月度数据，通过向量误差修正模型估计贝弗里奇曲线关系，并检测结构性断裂的存在。其次，使用按职业、行业和合同类型分组的细粒度数据，构建分组水平的贝弗里奇曲线并计算多种错配指数，以揭示市场内部的异质性动态。

研究方法上，本研究主要运用了几个关键技术：一是基于月度时间序列的向量误差修正模型，用于检测变量间的长期均衡关系；二是结构性断裂检测的Bai-Perron方法，通过虚拟变量识别关系变化的时点；三是利用日本标准职业分类和产业分类数据，构建了Lilien指数、Jackman-Roper指数、Jackman-Layard-Savouri指数和Evans指数等多维度劳动力市场错配指标；四是基于公共职业安定所数据的职位空缺率估算方法。所有分析均使用经过季节性调整的官方统计数据。

研究结果部分呈现了丰富的实证发现：

结构性断裂的检测：通过VECM模型和多种检验方法，研究确认在2019年9月左右存在结构性断裂。贝弗里奇曲线变得更为陡峭，表明失业率对职位空缺变化的敏感性降低。这一发现在控制了一系列变量后仍然稳健。

反事实实验：通过对比实际数据与基于断裂前模型的预测，研究发现结构性断裂减轻了疫情对失业率的冲击。在反事实情景下，失业率峰值达到3.3%，高于实际观测的3%。

分组水平贝弗里奇曲线：行业层面的分析显示显著异质性。服务业相关行业（如批发零售、未分类服务业）的曲线变化与总体曲线相似，而制造业、医疗保健等行业的曲线相对稳定。

错配分析：多种错配指标表明，劳动力市场分散化程度在2018年开始加剧。职业错配始终是主要因素，而行业错配在2019年末显著上升，合同类型错配相对稳定。

研究构建的理论模型为这些实证发现提供了合理解释。模型表明，当劳动力市场分割加剧时，各市场部门吸引外部工人的能力（用s_i表示）下降，导致失业对职位空缺的弹性降低，贝弗里奇曲线因而变陡。服务业极度紧张的市场条件使雇主减少职位空缺却不对部门失业率产生明显影响，而制造业的职位空缺减少则导致失业上升，这种不对称动态加剧了市场分散化。

结论部分强调，日本贝弗里奇曲线的结构性断裂在疫情前已经发生，其主要驱动因素是劳动力市场日益加剧的分散化，特别是服务业与制造业之间的异质性动态。这一发现对政策制定具有重要启示：在后疫情时代，政策关注点应超越疫情的暂时性影响，聚焦于服务业就业占比持续上升带来的结构性挑战。劳动力在市场部门间的重新配置不仅涉及行业和职业转换，还可能涉及合同类型的转变，这要求更加精细化的劳动力市场政策。

该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将贝弗里奇曲线与劳动力市场分割联系起来，为理解低失业环境下劳动力市场动态提供了新视角。实证上，研究首次将VECM应用于日本贝弗里奇曲线分析，并提供了最全面的错配指标体系，为后续研究奠定了方法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