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支持通过自我效能与照料者痛苦的中介作用对中国痴呆症照料者健康相关生命质量的序列多重中介分析

《International Psychogeriatrics》：Social support, self-efficacy, and distress on health-related quality of life in Chinese dementia caregivers: A serial multiple mediation analysis

本研究针对痴呆症照料者健康相关生命质量(HRQoL)的心理社会路径机制不清的问题，探讨了社会支持如何通过自我效能和照料者痛苦的序列中介作用影响HRQoL。研究发现社会支持不仅能直接提升照料者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相关生命质量(PCS/MCS)，还能通过增强自我效能(β=0.062/0.182)和减轻痛苦(β=0.070/0.041)产生间接效应，中介效应占比达38.88%/58.1%。该研究为制定改善痴呆症照料者生命质量的心理社会干预策略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目前有超过5500万人患有痴呆症，且这一数字仍在持续增长。世界卫生组织西太平洋地区尤其是中国，承载了全球约四分之一的痴呆症患者。受限于正式照护服务的不足以及文化传统影响，大多数痴呆症患者主要依靠家庭成员提供居家照护。然而，痴呆症的渐进性特点给照料者带来了沉重负担，严重影响其身心健康、社会参与以及健康相关生命质量(HRQoL)。照料者面临更高的不良身体健康风险，如疲劳、心血管疾病、睡眠障碍等，同时他们也经历着抑郁、焦虑、照料负担和社会隔离等心理健康问题。尤为值得注意的是，与非照料者及照料其他慢性病患者相比，痴呆症照料者的HRQoL显著更低。这种HRQoL的下降不仅影响照料者自身健康，也关乎其为痴呆症患者提供的照护质量与连续性。

尽管已有大量研究探讨痴呆症照料者HRQoL及其影响因素，但针对社会支持、照料自我效能和痛苦对HRQoL的协同作用，特别是在中国痴呆症照料者中的研究仍很有限。理解影响照料者HRQoL的心理社会因素，对于改善照料者健康和HRQoL具有重要价值。社会支持作为缓解照料者负面影响的重要资源，其与HRQoL的关系，尤其是其中的内在机制尚待深入探索。自我效能理论强调个体对自身能力的信心对其应对挑战的重要性，而照料痛苦则是影响照料者身心健康的关键负面因素。然而，自我效能和照料痛苦在社会支持与HRQoL关系中的中介作用，特别是其序列中介路径，尚未得到充分检验。

为此，研究人员在《International Psychogeriatrics》上发表了一项研究，旨在构建结构方程模型(SEM)，检验社会支持与HRQoL之间的关系，并探讨照料自我效能和照料痛苦是否在此关系中起中介作用。

本研究采用了横断面研究设计，利用了来自一项随机对照试验(RCT)的基线数据。研究样本包括从中国（北京、西安、香港、澳门、台北）和澳大利亚三个地点招募的266名中国痴呆症家庭照料者。数据收集采用了四个自评量表：中文版欧洲老年人照料者指数-社会支持质量量表(COPE Index-QS)、中文版修订照料自我效能量表(RSCSE)、中文版修订记忆和行为问题清单(RMBPC)以及12项简版健康调查(SF-12)。数据分析使用SPSS 25.0和AMOS 26.0软件进行。首先进行了正态性检验和共同方法偏差检验（Harman单因子测试）。随后，采用描述性统计和 Pearson 相关分析考察变量间关系。最后，运用结构方程模型(SEM)和Bootstrap法（5000次抽样）检验照料自我效能和照料痛苦的序列中介效应，模型拟合度通过χ2/df、GFI、CFI、IFI、RMSEA等指标评估。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Harman单因子测试结果显示，首个因子解释的变异为26.70%，低于40%的临界值，表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样本 demographic 特征

参与照料者的平均年龄为52.93岁(SD=14.44)，其中女性占77.1%。大多数照料者已婚(57.1%)，受教育程度在高中以上(72.6%)，且有工作(50.4%)。73.7%的照料者是患者的成年子女。照料者平均提供照料时长为3年，每周平均照料时间为35小时。大多数照料者(62%)获得很少或没有家庭成员的帮助。

描述性统计与变量间相关

Pearson相关分析结果显示，社会支持与照料自我效能(r=0.29, P<0.01)、生理HRQoL(PCS, r=0.33, P<0.01)和心理HRQoL(MCS, r=0.30, P<0.01)呈显著正相关，与照料痛苦(r=-0.33, P<0.01)呈显著负相关。照料自我效能与痛苦负相关(r=-0.44, P<0.01)，与PCS(r=0.25, P<0.01)和MCS(r=0.53, P<0.01)正相关。照料痛苦与PCS(r=-0.31, P<0.01)和MCS(r=-0.43, P<0.01)均呈显著负相关。

中介效应分析

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显示，两个模型（分别以PCS和MCS为因变量）均拟合良好（χ2/df<3, GFI>0.90, CFI>0.90, IFI>0.90, RMSEA<0.08）。

在以PCS为因变量的模型（模型1）中，社会支持能显著正向预测自我效能(β=0.342, P<0.001)和PCS(β=0.283, P<0.01)，并负向预测痛苦(β=-0.237, P<0.01)。自我效能能正向预测PCS(β=0.180, P<0.05)并负向预测痛苦(β=-0.480, P<0.001)。痛苦负向预测PCS(β=-0.295, P=0.002)。社会支持、自我效能和痛苦共同解释了PCS 36%的变异(R2=0.36)。

在以MCS为因变量的模型（模型2）中，社会支持能显著正向预测自我效能(β=0.328, P<0.001)和MCS(β=0.176, P<0.01)，并负向预测痛苦(β=-0.235, P<0.01)。自我效能能正向预测MCS(β=0.555, P<0.001)并负向预测痛苦(β=-0.485, P<0.001)。痛苦负向预测MCS(β=-0.176, P<0.05)。三者共同解释了MCS 57%的变异(R2=0.57)。

Bootstrap中介效应检验表明，在社交支持对PCS的影响中，总间接效应为0.180，占总效应(0.463)的38.88%。具体路径包括：通过自我效能的间接效应(IndA1, β=0.062, 13.39%)、通过痛苦的间接效应(IndA2, β=0.070, 15.12%)以及通过自我效能→痛苦的序列中介效应(IndA3, β=0.048, 10.37%)，其95%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在社交支持对MCS的影响中，总间接效应占总效应(0.432)的58.1%，其中通过自我效能的间接效应(β=0.182, 42.13%)贡献最大，其次是通过痛苦的间接效应(β=0.041, 9.49%)和序列中介效应(β=0.028, 6.48%)，所有路径的95%置信区间均显著。

本研究首次在痴呆症患者家庭照料者中探讨了社会支持、照料自我效能、照料痛苦与HRQoL之间的路径关系。研究发现，痴呆症照料者的HRQoL处于中低水平，社会支持能直接并间接地通过提升自我效能和减轻痛苦来改善其HRQoL。其中，自我效能和痛苦在社会支持与HRQoL之间扮演了重要的序列中介角色。这一发现揭示了外部社会资源通过影响个体的内在认知（自我效能）和情绪状态（痛苦），进而作用于健康结局的内在机制，符合社会认知理论和压力过程模型的理论框架。

研究结果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首先，提示医疗卫生从业者应主动为照料者识别和整合社会支持资源，帮助其建立多元支持网络，例如转介至痴呆症照护组织、社区照护组织、心理咨询服务等。其次，应鼓励照料者参与痴呆症相关的心理教育项目，以提升其照护知识、技能和自信心，从而增强自我效能。最后，针对痴呆症患者的行为精神症状对照料者QoL的显著负面影响，建议通过政策干预建立痴呆症行为管理咨询服务(DBMAS)，帮助照料者识别行为变化原因并提供居家管理策略。

综上所述，该研究明确了社会支持通过自我效能和痛苦的序列中介路径影响中国痴呆症家庭照料者HRQoL的心理社会机制，为开发针对性的干预措施以改善这类脆弱人群的生命质量提供了坚实的实证依据和理论指导。未来的研究可进一步通过前瞻性队列设计验证其因果关系，并在不同文化背景和医疗体系下检验研究结果的普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