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败感知与健康系统绩效：中东欧国家可避免死亡与自付费用的关联研究

《Europe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Investigat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rruption and health system outcomes in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

本刊推荐：为探究腐败如何影响健康系统绩效，研究人员针对12个中东欧国家开展面板数据分析，发现腐败感知指数(CPI)每提高1单位，可避免死亡率降低2.64/10万（P=0.012），自付费用(OOP)增加0.15%（P=0.045）。研究表明反腐败透明度问责制(ACTA)与政府质量(QoG)对实现全民健康覆盖(UHC)具有关键意义。

　　

在全民健康覆盖（Universal Health Coverage, UHC）成为全球卫生发展核心目标的当下，卫生部门的腐败问题如同暗流般侵蚀着医疗系统的根基。据估计，2018年欧洲公共卫生预算因腐败导致的年损失高达560亿欧元。中东欧地区国家在经历体制转型后普遍建立了法定全民医保体系，但隐形支付、采购违规等腐败现象仍屡见不鲜。透明国际2022年腐败感知指数显示，该地区多数国家过去十年反腐进展停滞甚至恶化，这与普遍认为该地区已实现高质量全民医保的认知形成尖锐对比。

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的研究团队在《Europe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发表的最新研究，首次系统考察了2012-2020年间12个中东欧国家腐败水平与健康系统结果的双向关联。研究者创新性地将腐败感知指数（Corruption Perception Index, CPI）与可避免死亡率（avoidable mortality）、自付费用（out-of-pocket payments, OOP）进行关联分析，并引入政治、经济、社会三大领域的多维度协变量，通过固定效应模型控制国家异质性，揭示了腐败通过直接和间接途径影响健康结果的复杂机制。

本研究主要采用面板数据分析技术，数据来源包括透明国际的腐败感知指数、欧盟统计局的可避免死亡率数据、世界发展指标的健康支出数据，以及V-Dem数据库的政府质量指标。通过豪斯曼检验确定固定效应模型，使用Stata SE 17进行统计分析，重点考察了12个中东欧国家（保加利亚、克罗地亚、捷克、爱沙尼亚、匈牙利、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罗马尼亚、塞尔维亚、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9年间的106个观测值。

研究结果

描述性统计发现

可避免死亡率从2012年的297-591/10万下降至2019年的245-504/10万，立陶宛、拉脱维亚等国持续偏高。自付费用占比从2012年平均26.1%降至2020年22.7%，但保加利亚（47.8%→36.6%）等国家仍远高于15%的灾难性支出阈值。

固定效应面板数据分析

针对可避免死亡率：CPI每提升1分对应降低2.64例死亡（95%CI: -4.68至-0.60）。政府问责指数提升1单位可降低186例死亡（95%CI: -311.85至-59.57）。值得注意的是，人均政府卫生支出（GHE）增加反而与死亡率上升相关（β=122.79），而城镇化率提高18.16%与死亡率增加显著相关（P=0.013）。

针对自付费用：CPI每增加1分对应OOP上升0.15%（95%CI: 0.00-0.30）。人均GHE增加1%可使OOP降低14.43%（95%CI: -20.40至-8.46），而人均GDP增长12.37%与OOP增加显著相关（P=0.019）。

敏感性分析

排除2020年疫情数据后，CPI与可避免死亡的负向关联仍显著（β=-1.72）。模型R²值显示，国家内部时间变异对结果解释的贡献度（within R²=0.463）远超国家间固有差异。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证实腐败确实通过多重途径损害健康系统绩效：一方面，低腐败水平与政府问责制、法治强度协同作用，通过增强医疗信任度促进及时就医；另一方面，腐败可能削弱公共卫生投入效益，表现为GHE与死亡率的反常正相关。值得注意的是，城镇化率的健康负效应可能反映城市内部不平等加剧问题。

关于自付费用的矛盾发现（腐败改善反而伴随OOP增加）揭示出制度转型的复杂性——这可能源于正规化进程中隐性支付向显性支付的转化。研究强调政府卫生支出对降低OOP的核心作用，但前提需配合ACTA机制确保资金使用效率。

政策层面提示三大方向：一是将ACTA原则嵌入卫生系统强化进程；二是维持足够公共卫生投入（特别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三是建立数字化腐败监测机制。该研究突破性地将政治经济学视角引入健康系统评估，为中东欧国家在实现UHC最后阶段的政策制定提供了实证依据，也对全球范围内反腐与健康公平的协同推进具有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