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中国第二语言学习者对跨语言使用（translanguaging）的认知态度与其跨语言使用经验之间的关系：第二语言动机（L2 motivation）的中介作用

《Acta Psychologica》：Unveil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ceived attitudes toward translanguaging and translanguaging experience among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learners: The mediating role of L2 motivation

第二语言动机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者对 translanguaging 的态度与体验间的中介作用研究。通过问卷和统计分析发现，学习者对 translanguaging 的态度（支持性3.51，保守性3.18）总体积极，且显著正向预测第二语言动机（β=0.728）和体验（β=0.810）。动机通过增强认知参与（CLET）和情感交流（ACET）部分中介态度与体验的关系，其中支持性态度的间接效应占比78.6%。研究拓展了态度-动机-体验理论模型，为多语言教学提供实践启示。

　　本研究探讨了在中文作为第二语言（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CSL）学习环境中，学习者的感知态度（Perceived Attitude toward Translanguaging, PAtT）如何通过第二语言动机（L2 Motivation）影响其翻译语言经验（Translanguaging Experience, TE）。研究对象为中国大陆的229名CSL学习者，旨在填补当前关于PAtT与TE之间关系的研究空白，特别是在中国语境下的第二语言动机的中介作用。研究采用问卷调查作为数据收集方式，并通过SPSS 26.0和AMOS 28.0进行数据分析。研究结果表明，学习者在PAtT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分歧，整体上对翻译语言持积极态度，同时具备中等偏高的第二语言动机和较高的翻译语言经验。此外，PAtT与L2动机以及TE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L2动机在PAtT与TE之间发挥了关键的中介作用，具体表现为PAtT通过增强L2动机，从而显著提升了TE。基于这些发现，本文从理论和教学实践两个层面进行了探讨，以期为未来的CSL教学提供参考。

### 研究背景与意义

近年来，全球范围内对中文作为第二语言/外语（CSL/CFL）学习的需求迅速增长。截至2024年，全球已有超过85个国家和地区将中文纳入其教育体系，目前全球约有3000万CSL/CFL学习者（Li, 2024）。这一趋势不仅推动了中文教育的发展，也对教学方法和学习策略提出了新的挑战。由于学习者的语言背景、文化认同和教育经历存在差异，教学实践中面临如何满足不同学习者需求的问题。为了应对这一需求，教学中的翻译语言实践（pedagogical translanguaging）作为一种新的教学方式被提出（Cheung & Tai, 2025）。

翻译语言实践打破了传统的语言界限，将多语言和多模态资源视为一个整体的交流系统（Wang, 2024）。它挑战了单一语言的观念，为多语言环境下的教学提供了新的视角。然而，尽管已有大量研究聚焦于翻译语言的理论构建（García & Li, 2015）、教学实践（Cheung & Tai, 2025）、身份认同（Li & Zhu, 2013）和跨文化交际（Tian, 2022），但对PAtT与TE以及L2动机之间关系的研究仍然不足。因此，本文旨在通过实证研究，探讨L2动机在PAtT与TE之间的中介作用，从而为CSL教学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

### 研究假设与方法

本文提出了四个研究假设：H1认为PAtT能够影响L2动机；H2认为PAtT能够影响TE；H3认为L2动机能够影响TE；H4认为PAtT通过L2动机影响TE。为了验证这些假设，研究采用了问卷调查作为主要数据收集方式，问卷包含三个子量表：PAtT量表、TE量表和L2动机自我系统（L2MSS）量表。PAtT量表包含9个条目，涵盖支持性态度（SAtT）和保守性态度（CAtT）；TE量表包含14个条目，分为课堂学习体验（CLET）和情感交流体验（ACET）；L2MSS量表包含10个条目，涵盖理想自我（Ideal L2 Self）、应然自我（Ought-to L2 Self）和学习体验（L2 Learning Experience）。

为了确保问卷的效度和信度，研究首先进行了预测试，邀请了10名CSL学习者参与，并根据他们的反馈对问卷进行了修改。随后，两位应用语言学博士研究人员对问卷的可靠性进行了评估。最终问卷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用于收集学习者的背景信息，包括性别、年龄、来源地和学习中文的时间；第二部分则包括三个量表，采用5点李克特量表（从“强烈不同意”到“强烈同意”）进行评分。三个量表的Cronbach's Alpha系数分别为0.797、0.886和0.850，表明问卷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和结构效度。

数据收集采用随机抽样方法，问卷由学习者的中文教师发放，共发放300份，收回280份，其中51份因填写不完整或回答错误被排除，最终有效样本为229份。数据处理包括Kaiser-Meyer-Olkin（KMO）检验和Bartlett球形度检验，以评估数据是否适合进行因子分析。研究结果表明，三个量表的KMO值均较高，且Bartlett检验的显著性均小于0.005，说明数据具有良好的结构适配性。

### 研究结果与分析

首先，研究通过描述性统计分析了学习者在PAtT、L2动机和TE方面的特征。结果显示，学习者在PAtT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分歧，其中支持性态度（SAtT）的平均值为3.5097，保守性态度（CAtT）的平均值为3.1790，总体PAtT的平均值为3.3444，表明学习者整体上对翻译语言持积极态度，但存在一定的保守倾向。在L2动机方面，学习者的平均值为3.6417，表明他们对学习中文具有较强的动机。TE的平均值为3.5061，显示学习者在翻译语言实践中获得了较为满意的体验。

其次，研究通过相关分析发现，PAtT、L2动机和TE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具体而言，PAtT与L2动机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766，PAtT与TE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812，L2动机与TE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3867。这表明，学习者的PAtT不仅能够预测其L2动机和TE，而且L2动机在PAtT与TE之间发挥了重要的中介作用。

进一步的回归分析和中介效应检验（Bootstrap方法）显示，PAtT对L2动机和TE具有显著的直接预测作用，且L2动机在PAtT与TE之间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具体而言，PAtT通过增强L2动机，间接促进了TE的提升。研究结果还表明，SAtT对L2动机和TE的预测作用较强，而CAtT的影响则较为有限。这可能与SAtT能够促进学习者的语言学习兴趣和参与度有关，而CAtT则倾向于维持单一语言规范，限制了学习者对翻译语言的接受度和使用频率。

### 理论与教学意义

本研究的理论意义在于，它进一步明确了PAtT与L2动机之间的关系，并揭示了L2动机在翻译语言经验形成过程中的关键作用。首先，研究扩展了PAtT和L2动机的研究视角，强调了L2动机在翻译语言实践中的调节作用。以往的研究主要关注教师如何通过翻译语言实践增强学生的语言灵活性（García & Li, 2015），而本文则提出，动机不仅是语言学习的驱动力，还影响学习者对翻译语言的认同和接受度（Han, 2024）。其次，研究验证了积极态度能够通过动机机制提升翻译语言经验，为理解学习者在多语言环境中的学习过程提供了新的视角。

从教学实践的角度来看，本研究提出了若干建议。首先，教师应设计多元化的、语言整合的教学任务，以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和情感共鸣。例如，通过角色扮演等方式，帮助学生在真实语境中使用翻译语言，从而增强其语言学习的真实性和文化认同感（Kwihangana, 2021）。其次，教师应注重情感支持，创造安全、开放的交流环境。研究表明，在情感支持较强的课堂中，学生更有可能表达和管理自己的情绪，从而形成积极的学习循环（Zhou & Mann, 2021）。因此，教师可以通过鼓励、反馈和包容性语言使用策略，帮助学生在翻译语言实践中获得更好的学习体验。

### 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

尽管本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存在一些局限。首先，样本量相对较小，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准确性。此外，学习者在语言水平和文化背景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这使得研究中难以完全控制中介变量。其次，研究主要依赖于自我报告问卷，可能受到社会期望偏差的影响（Ferrando et al., 2009）。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扩大样本规模，并对学习者群体特征进行更详细的划分，以提高研究结果的统计效度和普遍适用性。同时，可以进一步探讨动机、情感和翻译语言之间的交互机制，以更全面地理解学习者在多语言环境中的学习行为。

综上所述，本研究揭示了PAtT、L2动机和TE之间的复杂关系，并验证了L2动机在PAtT与TE之间的中介作用。研究结果不仅为理解CSL学习者在翻译语言实践中的学习动机提供了理论支持，也为未来的教学实践提供了有益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