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行为疗法与情绪聚焦疗法治疗抑郁症的随机对照试验研究

本研究通过随机对照试验比较认知行为疗法（CBT）与情绪聚焦疗法（EFT）在挪威常规医疗环境中对抑郁症的短期治疗效果。结果显示，两种疗法在抑郁症状改善（BDI-II评分）、治疗脱落率及长期随访效果方面无显著差异，效应量d=0.56（95% CI: 0.45-0.66），表明二者均具有良好疗效与接受度，为抑郁症个性化治疗选择提供了临床依据。

　　

研究背景与目的

抑郁症作为重大公共卫生挑战，具有高患病率与高复发率特点。尽管心理治疗对抑郁障碍展现疗效，但仍有近半数患者未能实现症状显著缓解，且约50%康复者在两年内复发。认知行为疗法（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 CBT）被多国指南列为抑郁症心理治疗金标准，但部分患者对CBT反应不佳，亟需扩展循证治疗选择。情绪聚焦疗法（Emotion-Focused Therapy, EFT）作为一种聚焦情绪调节的经验性疗法，在抑郁症治疗中显示出潜在实证支持。本研究旨在挪威常规医疗环境中，通过随机对照试验初步评估CBT与EFT在短期抑郁症治疗中的疗效与可接受性，并为后续大型试验设计提供方法学参考。

试验设计与方法

本研究采用两臂平行随机对照设计，注册于ClinicalTrials.gov（NCT04690946）。研究对象来源于挪威政府资助的"重返工作"（Return-to-Work, RTW）心理健康项目，该项目为因心理健康问题休病假或面临休病假风险的患者提供最多14次门诊心理治疗（根据临床判断可延长至18次）。通过社区心理健康中心转诊至卑尔根心理辅导研究所的患者，经汉密尔顿抑郁评定量表（HDRS-17）评估且评分≥17分者纳入研究。最终111名重度抑郁症患者（平均年龄42岁，70.6%女性）被随机分配至CBT组（n=55）或EFT组（n=56）。排除标准包括并发心理治疗、严重精神疾病、人格障碍、物质滥用、近期自杀风险及严重躯体疾病。

治疗方法实施

CBT干预遵循Beck的经典模型，侧重通过指导性发现识别、检验和修正功能不良信念，整合自我关怀与积极情绪促进等新发展。EFT干预依据Greenberg和Watson的抑郁症治疗模型，专注于帮助患者通过体验、表达和重新处理情绪来实现情感调节。两组治疗师均接受相应流派的系统培训（平均培训年限：CBT组14.6年，EFT组13.6年），并在试验期间获得专家督导，确保治疗忠诚度。治疗过程通过认知治疗依从性与能力量表（CTACS）和以人为中心及经验心理治疗量表（EFT版，PCEPS-EFT）进行 fidelity 评估，显示两组治疗师均达到中等以上依从性与能力水平（CBT组平均分3.22±0.63；EFT组3.88±0.84）。

评估指标与统计分析

主要结局指标采用贝克抑郁量表第二版（BDI-II）评估抑郁症状，该量表21个项目评估情感、认知、动机和躯体症状，Cronbach's α为0.94。次要指标包括：接纳与行动问卷（AAQ-II）测心理灵活性，贝克焦虑量表（BAI）评焦虑症状，情绪应对方式量表（EAC）测情绪处理能力，人际问题量表（IIP-64）评人际关系，宾州忧虑问卷（PSWQ）评估病理性担忧，生活质量量表（QOL-10）及自我关怀量表（SCS）。工作联盟量表（WAI）作为过程指标每次治疗后评估。采用多水平模型分析时间与治疗条件的效应，通过多重插补处理缺失数据（缺失率19%-27%），并计算可靠变化指数（RCI）与临床显著性。

研究结果

最终102名患者完成研究（CBT组50人，EFT组52人），总脱落率6.31%（CBT组10.91%，EFT组1.79%），组间无显著差异。多水平模型分析显示，所有指标随时间推移均显著改善，从治疗开始到长期随访的BDI-II效应量d=0.56（95% CI: 0.45-0.66）。组间比较未发现显著差异：BDI-II从会期到会期的效应d=0.52（0.47-0.56），AAQ的效应d=0.35（0.28-0.40）；从开始到长期随访的PSWQ效应d=0.18（0.11-0.25）。两组在情绪处理（EAC）和病理性担忧（PSWQ）等特异性指标上也未见显著差异。可靠变化分析表明，50%患者在BDI-II上达到可靠变化，CBT组临床显著改善率40%，EFT组30%（p=0.47）；BAI指标10%达可靠变化，10%达临床显著性。工作联盟评分显示，CBT组联盟质量随时间提升更显著（每会期增加0.66分 vs. EFT组0.36分），但个体间变异较大（ICC=0.68）。

讨论与启示

本研究证实CBT与EFT在常规医疗环境中对抑郁症短期治疗具有相当疗效，症状改善程度与既往研究一致（约50%患者实现可靠变化）。两种疗法在情绪处理与认知改变等特异性机制上未显现差异，可能反映了共同因素（如治疗联盟、期望效应）的作用，或说明情绪与认知改变途径虽异却可导致相似结局。工作联盟评分的组间差异可能源于CBT更结构化的目标设定与任务导向特性，适于短期治疗框架。低脱落率（尤其EFT组1.8%）进一步支持两种治疗的可接受性。

研究局限与展望

本研究缺乏结构化诊断访谈和共病评估，样本同质性较高（以具备工作能力的患者为主），且依赖自评指标可能影响结果效度。治疗师差异虽经匹配仍可能存在潜在影响。未来研究需结合质性方法深入探索改变过程差异，识别治疗反应调节因子，并加强针对非响应者的机制研究。降低评估负担（如问卷数量、录像要求）可能提升受试者参与度，但需与治疗忠诚度评估需求相平衡。

临床意义与推广

本研究为EFT在挪威文化背景下的应用提供实证支持，拓宽了抑郁症治疗选择范围。两种疗法均显示良好效果与可接受性，支持临床根据患者偏好与特征进行个性化选择。尤其对CBT反应不佳的患者，EFT可作为可行替代方案。后续应重点研究如何提升治疗有效性，特别是针对半数未达可靠变化患者的干预策略优化。

数据透明度说明

本研究数据未既往公开，已基于试验对象访谈开展质性研究（Aardal et al., 2025），计划进一步探讨童年不良经历对疗效的影响及工作联盟与结局的关系。匿名数据将通过Open Science Framework平台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