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观是否永恒？大鼠成年期内外 optimism（乐观）水平的时间一致性研究

为探究动物 optimism/pessimism（乐观/悲观）判断偏差（cognitive judgement bias, CJB）在成年期不同阶段的时序一致性，研究人员通过触觉线索CJB测试对雌性大鼠开展研究，发现 optimism 水平在完全成年期（full adulthood）趋于稳定（repeatability, Radj达0.085–0.097），且个体内变异（within-individual variance）占主导（89–98%），表明行为可塑性极高，该研究为理解动物个性（animal personality）发展及生态适应性决策机制提供新视角。

　　

在心理学和行为生物学研究中，个体对模糊信息的判断倾向——即乐观（optimism）或悲观（pessimism）偏差——长期被视为反映情绪状态和个性特质的重要指标。近20年来，这一概念被引入动物福利科学，用于通过量化动物对模糊线索的决策偏好来评估其情感状态。随着动物个性（animal personality）研究的兴起，学者们开始关注乐观与悲观是否具有时间上的一致性。尽管初步证据表明乐观和悲观可能是一种稳定特质，但较少研究系统探讨其在特定生命阶段内及跨阶段的一致性表现。尤其是在成年期不同阶段（如早期成年期和完全成年期）中，这种行为特质的发育动态仍不清楚。

为此，来自德国明斯特大学行为生物学系的Louisa Bierbaum、Carolin Mundinger、Viktoria Siewert、Sylvia Kaiser和S. Helene Richter合作，以雌性李斯特冠毛大鼠（Lister hooded rats）为模型，开展了一项系统研究，旨在揭示 optimism 水平在成年期两个不同生命阶段内及跨阶段的时序一致性。该研究论文发表在《Animal Behaviour》上。

研究人员设计了一项基于触觉线索的认知判断偏差（cognitive judgement bias, CJB）测试，在大鼠的早期成年期（early adulthood, EA）和完全成年期（full adulthood, FA）分别进行了两次重复测试。通过分析个体 optimism 水平的重复性（repeatability, R），他们发现：在早期成年期内，个体差异并不显著；而跨阶段（从EA到FA）以及完全成年期内，optimism 水平则表现出显著的一致性。这一结果与人类心理学中“人格特质随年龄增长而逐渐巩固”的观点相符。尽管如此，个体内部变异（within-individual variance）仍占总变异的绝大部分（89–98%），表明动物在保持一定特质一致性的同时，仍具有高度的行为可塑性。

为开展本研究，团队采用了触觉CJB范式，使用不同粗糙度的砂纸（60、120、180、400、1200 grit）作为训练和模糊线索，训练大鼠将粗/细砂纸与大小奖励关联。测试阶段引入三类模糊线索（near positive, NP; middle, M; near negative, NN），记录动物选择乐观（趋向大奖励）或悲观（趋向小奖励）反应的频率。通过广义线性混合模型（GLMM）和重复性估计（使用 rptr 包），量化了 within-phase 和 across-phase 的一致性。所有实验动物（初始 N=24，FA阶段 N=23）均来自Charles River Laboratories，并在严格控制的光照、温度与湿度条件下进行饲养与行为测试。

Differences in Choices Between Cues in the Cognitive Judgement Bias Test

通过GLMM分析，研究人员发现不同线索（包括两个训练线索和三个模糊线索）对大鼠的选择具有极显著影响（χ2? = 2719.664, P < 0.001）。所有线索两两比较均存在显著差异，表明动物能明确区分不同粗糙度的砂纸。从正性训练线索（P）到负性训练线索（N），动物的乐观选择分数呈逐渐下降趋势，形成单调响应曲线，验证了CJB测试的有效性。

Differences in Optimism Levels Within and Across Life Phases

针对三个模糊线索（NN、M、NP）分别建模后发现，NP线索的乐观水平在阶段内和跨阶段均无显著变化，而NN和M线索在早期成年期的两次测试间表现出显著差异：第一次测试时动物更乐观，第二次则更悲观。跨阶段（EA至FA）以及完全成年期内的两次测试之间，乐观水平无显著变化。

Consistency of Optimism Within and Across Life Phases

重复性分析显示，在早期成年期内，仅NP线索的乐观水平具有显著重复性（R_adj = 0.103）；而跨阶段分析中，NP和M线索均显著重复（R_adj分别为0.111和0.063）；在完全成年期内，所有三个模糊线索（NP、M、NN）均表现出显著一致的乐观水平（R_adj在0.085–0.097之间），表明 optimism 在FA阶段趋于稳定。

Comparison of Within- and Between-Individual Variation

方差分解表明，个体间变异（between-individual variance）仅占2–11%，而个体内变异（within-individual variance）占89–98%，说明尽管存在一定程度的个体一致性，大鼠的决策行为整体上仍高度灵活。NP线索在各项比较中均表现出最高的个体间差异。

Discussion

本研究结果表明，大鼠的 optimism 水平在完全成年期趋于稳定，表现出跨时间的一致性，这一发现与人类人格特质随年龄巩固的理论相符。然而，极高的个体内变异占比（89–98%）凸显了行为可塑性在决策中的重要作用。研究人员提出，这种灵活性可能有助于动物在多变环境中调整决策策略，而一定程度的一致性则可能有利于社会协调和伴侣选择。

此外，研究发现大鼠在早期成年期第一次测试时对M和NN线索表现出更高乐观性，随后转为悲观，这种“悲观转变”可能与年龄相关的风险评估成熟有关，也可能源于测试新奇效应的消退。不同模糊线索（NP、M、NN）所引发的一致性差异进一步表明，动物对模糊程度的感知和决策权重可能存在差异。

本研究系统揭示了大鼠 optimism 水平在成年期不同阶段的发育动态，为理解动物个性特质的形成与维持提供了重要证据。作者强调，在未来研究中应结合遗传、环境和社会因素，进一步探讨乐观/悲观决策的生态适应意义，并关注生命阶段对行为一致性的影响。

该研究的全部数据已通过补充材料公开，所有实验程序均符合欧盟和德国动物福利法规，并获得当地伦理委员会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