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多年轻人得癌症?数据说明了什么

一个现代谜团的线索可能潜伏在几代人以前收集的信息中。

　　

在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国家，由于筛查的增加、吸烟率的下降和新的治疗选择，癌症死亡率正在下降。然而，在全球范围内，癌症发病率呈上升趋势。早发性癌症——通常被定义为发生在50岁以下的成年人身上的癌症——仍然只占总病例的一小部分，但发病率一直在上升。这一增长，加上全球人口的增加，意味着1990年至2019年全球早发性癌症死亡人数上升了近28%。模型还显示死亡率可能会上升。

通常，这些早发性癌症会影响消化系统，其中结直肠癌、胰腺癌和胃癌的发病率增长最快。在全球范围内，结直肠癌是最常见的癌症之一，往往引起最多的关注。但其他癌症——包括乳腺癌和前列腺癌——也在上升。

在美国，癌症发病率的数据特别严格，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年龄在502岁以下的成年人中，子宫癌每年增加2%。早发性乳腺癌在2016年至2030年间每年增加3.8%。

在美国年轻人中，女性的癌症发病率比男性增长得快，西班牙裔比非西班牙裔白人增长得快。美国印第安人和阿拉斯加原住民年轻人中结直肠癌发病率的上升速度快于白人。与白人相比，患有早发性结直肠癌的黑人更有可能在更年轻、更晚期被诊断出来。

早发癌症的年轻病例

在Cathy Eng治疗过的许多患有癌症的年轻人中，引发深思的是一位患有通常在65岁发病的癌症的年轻女性。这名16岁的女孩从中国飞往美国德克萨斯州接受胃肠道癌症的治疗，这种癌症通常发生在老年人身上。她的父母卖掉了他们的房子来资助她的护理，但已经太晚了。

现在是田纳西州纳什维尔范德比尔特大学医学中心肿瘤学家的Eng说:“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我无能为力。”

Eng专门研究成人癌症。虽然这个十年前见到的中国女孩是英格最年轻的病人，但对于她所患的癌症来说，她并不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太年轻、太健康的人。

在千里之外的印度孟买，外科医生George Barreto也注意到了同样的事情。他说，这些观察很快就变成了个人观察。朋友和家人也患上了不太可能的癌症。“然后我犯了一个人们永远不该犯的错误，”Barreto说（他现在就职于澳大利亚阿德莱德的弗林德斯大学）。“我向他们保证，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Candace Henley在35岁时被诊断出患有结肠直肠癌，她是一位抚养五个孩子的单身母亲。她接受的激烈手术使她无法继续做公交车司机，这家人很快就无家可归了。

自从Eng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病人如此年轻以来，某些事情发生了变化。一些倡导团体已经开始将他们的信息宣传活动瞄准更年轻的受众。Eng说，早发性癌症患者现在更了解情况，当医生忽视他们的症状时，他们会换一家医院再挂号。这可能意味着，医生将更经常在癌症扩散、变得更难治疗之前发现早发性癌症（换句话说，过去的早发癌症可能未被发现）。

Barreto和Eng等肿瘤学家收集数据，这一承诺花了数年时间才取得进展。来自世界各地的统计数据现在很清楚:在50岁以下的成年人中，十几种癌症的发病率正在上升。这种增长因国家和癌症而异，但基于全球数据的模型预测，2019年至2030年间，早发性癌症病例的数量将增加30%左右。在美国，结直肠癌——通常发生在60多岁或以上的男性身上——已经成为502岁以下男性癌症死亡的主要原因。在年轻女性中，它已成为癌症死亡的第二大原因。

随着要求更好的筛查、意识和治疗的呼声越来越高，调查人员正在争先恐后地解释为什么发病率在上升。最可能的因素——比如肥胖率和早期癌症筛查率的上升——并不能完全解释这种增长。一些人在肠道微生物群或肿瘤本身的基因组中寻找答案。但许多人认为，这些问题的答案仍然隐藏在对半个世纪前出生的儿童的生活和健康进行追踪的研究中。

单一研究找不到原因，也许是不同因素的综合作用。

遗传线索

胃肠道癌症的突出表现以及许多国家饮食习惯的变化都表明，肥胖率的上升和富含加工食品的饮食可能是导致发病率上升的罪魁祸首。但新加坡国立大学的肝病学家Daniel Huang说，统计分析表明，这些因素还不足以解释全部情况。他说:“许多人假设肥胖和饮酒等因素可以解释我们的一些发现。但看起来你需要更深入地研究数据。”

这些分析与临床医生向《自然》杂志描述的轶事经验相符:他们治疗的年轻人通常都很健康，看起来很健康，几乎没有癌症风险因素。Eng治疗的一名32岁女子正在准备马拉松比赛。以前的医生认为她的大便带血是由高强度训练引起的肠易激综合征。“她非常健康，”Eng说。“如果你仔细观察她，你不会知道她的肝脏有一半以上是肿瘤。”

著名的癌症研究资助者，包括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和英国癌症研究所，都支持寻找导致早发性癌症的其他因素的项目。一种方法是在早发性肿瘤中寻找可能将其与老年人肿瘤区分开来的遗传线索。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哈佛医学院的病理学家Shuji Ogino和他的同事发现了早期癌症侵袭性肿瘤的一些可能特征。例如，侵袭性肿瘤有时特别擅长抑制人体对癌症的免疫反应，而Ogino的研究小组已经发现了对一些早发性肿瘤的免疫反应减弱的迹象。

但他说，这些差异是微妙的，研究人员还没有找到早发性癌症和晚发性癌症之间的明确界限。“这不是二分法，而更像是连续统一体，”他说。

研究人员还研究了居住在人体内的微生物。微生物组组成的破坏，如由饮食变化或抗生素引起的破坏，与炎症和几种疾病(包括某些形式的癌症)的风险增加有关。微生物群和早发性癌症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仍是一个问题:到目前为止，结果仍处于初步阶段，很难收集长期数据，奥罗拉科罗拉多大学癌症中心的肿瘤学家Christopher Lieu说。他说:“影响微生物群的因素非常广泛。你让人们回忆他们小时候吃了什么，而我几乎不记得我早餐吃了什么。”

潜伏

但增加研究的规模可能会有所帮助。Eng正在开发一个项目，研究微生物群组成与年轻时癌症发病之间可能存在的相关性，她计划将自己的数据与非洲、欧洲和南美合作者的数据结合起来。波士顿丹娜-法伯癌症研究所(Dana-Farber cancer Institute)年轻发病结直肠癌中心(Young-Onset Colorectal cancer Center)的创始主任Kimmie Ng说，因为在任何一个中心，早发性癌症病例的数量仍然相对较少，这种国际协调对于赋予统计分析更大的力量非常重要。

另一种方法是仔细研究国家之间的差异。例如，日本和韩国毗邻而居，经济上相似。但哈佛医学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癌症流行病学家Tomotaka Ugai表示，早发性结直肠癌在韩国的发病率增长速度比日本快。Ugai和他的合作者希望找出原因。

但在一些国家，数据很少。位于华盛顿特区的非营利组织全球结肠癌协会(Global Colon cancer Association)南部非洲地区主任Boitumelo Ramasodi说，在南非，癌症数据只从16%拥有医疗保险的人口中收集。没有保险的人不算在内。她说，家庭很少记录死于癌症的人。对这个国家的许多黑人来说，癌症被认为是白人的疾病;最初，44岁的Ramasodi很难理解自己被诊断出结直肠癌的原因。“黑人不会得癌症，”她当时想。“我年轻，我是布莱克，为什么我会得癌症?”

研究表明，在接触石棉或香烟烟雾等致癌物多年后，癌症可能会出现。“如果潜伏期是几十年，那么你去哪里找?科学家认为，需要在生命中尽可能早地观察，才能理解这一点。

要做到这一点，研究人员将需要从数千人身上收集40-60年的数据，这足以捕捉到足够数量的早发性癌症。一个不同寻常的数据和血液样本库，这些数据和血液样本是从1959年以来从大约2万名怀孕的孕妇中收集的。从那以后，研究人员跟踪了许多最初的参与者和他们的孩子。

休斯顿的德克萨斯大学健康科学中心的流行病学家Caitlin Murphy已经试图梳理这些数据，寻找与早发性癌症的联系，并发现早期结直肠癌与产前接触一种特殊的合成黄体酮之间可能存在联系，这种黄体酮有时被用于预防早产。但研究人员必须在其他人群中重复这项研究才能确定。

溯源到子宫

寻找从产前到成年的研究是一项挑战。Ogino说，理想的研究应该在几个国家招募数千名准妈妈，收集数据和血液、唾液和尿液样本，然后对她们进行数十年的追踪。一个由英国癌症研究所、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和其他机构资助的研究小组将分析来自美国、墨西哥和几个欧洲国家的数据，以寻找环境暴露和其他可能影响早发癌症风险的因素。他们还希望将从父亲那里收集到的数据纳入研究，并与合作者一起分析血液样本，以寻找后代在子宫内可能遇到的更多化学物质。

Murphy预计结果会很复杂。她说:“起初，我真的相信，与老年人相比，早发性结直肠癌有一些独特之处，有一个风险因素可以解释一切。我花的时间越长，就越清楚地发现，不只是一件事，而是一堆风险因素。”

以色列海法Rambam卫生保健校区的肿瘤学家Irit Ben-Aharon说，目前，医生分享他们关于早发性癌症的数据，甚至在患者完成治疗后也要跟踪他们，以了解如何最好地治疗他们，这一点很重要。她说，年轻人的癌症治疗可能令人担忧:一些癌症药物可能导致心血管问题，甚至在治疗多年后继发癌症——这种风险在年轻人中变得更加令人担忧。

年轻的成年人也可能在诊断时怀孕，或者比过了生育年龄的人更关心癌症药物对他们生育能力的影响。他们不太可能退休，更可能担心他们的癌症治疗是否会造成长期的认知损伤，从而妨碍他们的工作能力。

Barreto仍想研究产前压力对早期癌症风险的影响，比如接触酒精、香烟或营养不良。他联系了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但没有一个生物银行项目包含他需要的数据和样本。他说，如果他和其他人需要的所有数据现在都无法获得，这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从未预见到这一点。但20年后如果我们没有数据库来记录这些，那就是我们的失败。这是玩忽职守。”

伊利诺斯州芝加哥大学的胃肠病学家Sonia Kupfer说：“健康的社会决定因素也很可能在早发性癌症的差异中发挥了作用，”Kupfer说。这些决定因素包括获得健康食品、生活方式因素和系统性种族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