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快速抗原检测无法准确检测Omicron吗？

关于诊断准确性的零星报告和小型研究的结果引发了对新变种的疑问，但研究人员表示，还需要更多的数据，并强调了SARS-CoV-2检测的持续重要性。

　　

在世界卫生组织宣布Omicron成为令人担忧的SARS-CoV-2变种短短七周后，这种新形式的病毒导致世界各地的病例数量呈指数增长。世界卫生组织1月11日预测，以目前的传播速度，这种变种将在未来6到8周内感染欧洲和中亚一半以上的人口，而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数据，在美国每天报告的数十万新病例中，Omicron占了95%以上。

随着科学家们深入了解这种新变体，以及其基因组的突变如何导致其传播性和致病性，出现了关于在确定感染方面发挥关键作用的检测的问题。

快速抗原检测，也称为侧向免疫层析检测（lateral flow tests，生物通注），可以从人的鼻子或喉咙的粘液中检测出SARS-CoV-2的病毒蛋白。这种检测既快捷又简单，不仅被广泛用于监测全人群的感染率，还被用于帮助人们决定是否可以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上班、与朋友和家人聚会或送孩子上学。

但最近几周关于这种检测技术能否准确检测出Omicron这一新毒株，出现了争议。

例如，美国研究人员本月进行的一项小型研究报告称，两种广泛使用的快速抗原检测(Abbott BinaxNOW和Quidel QuickVue)在检测Omicron病例时似乎滞后了几天，尽管从唾液样本的PCR检测（结果更为准确，但速度较慢）出现阳性的结果，快速检测却依然是呈阴性。一些参与者在快速抗原检测呈阴性期间，无意中将病毒传染给了其他人。这一论文于1月5日作为预印本发布在medRxiv网站上，并被媒体广泛报道。该研究的作者在论文中推测，在工作场所对Omicron的快速检测可能不如对其他变体的检测有效。

其次，瑞士研究人员发表的一项早期研究作为预印本，比较了七种SARS-CoV-2快速抗原测试对培养病毒的检测性能（不是人体样本）。该论文的作者得出结论，诊断可能天生就对Omicron不那么敏感。随后，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在其Omicron的一次更新中纳入了这一观点，并在12月底指出，“早期数据表明，抗原测试确实发现了Omicron变种，但可能降低了敏感性。”

不过也有研究小组得出的结论略有不同：一个团队在1月10日发布于medRxiv预印本上的研究表明，虽然快速检测在检测 Omicron 时不如 PCR 检测敏感，但他们确定了 95% 的病毒水平较高的患者，尤其是有症状的患者。

该研究结果特别与 Abbott BinaxNOW 相关，与其他变体测试报告的结果一致，并表明“Omicron 似乎没有任何性能缺陷，”研究合著者、加利福尼亚大学的 Joseph DeRisi等人表示。

几个国家组织现在已经宣布了他们自己的调查计划。例如，1月9日，德国卫生部长卡尔劳特巴赫告诉当地广播频道 ARD，政府的一个卫生机构正在对各种测试的表现进行评估，并将推荐那些最准确检测Omicron感染的方法。据路透社报道，“我们不确切知道这些测试对 Omicron 的效果如何，”同时强调 COVID-19 测试仍然很重要。

英国卫生安全局(UK Health Security Agency)初步得出结论，英国国民医疗服务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目前使用的快速抗原检测显示出与 Omicron 和其他变体相当的敏感性，它也在继续监测它们的性能。 

研究人员表示目前还不清楚快速抗原检测是否真的在检测Omicron病例时效果不佳，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差异。但是从更好地理解Omicron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不过只要人们继续明智地使用这些设备，准确性上的差异可能都很小，并不会成为公共健康问题的原因。

就像任何诊断测试一样，如果它们只是稍微不完美，那就不是一个大问题。

为什么Omicron的检测表现不佳?

尽管这些数据是初步的，但科学家和公共卫生专家提出了一些假设，解释为什么某些快速抗原检测可能对这种变体的表现并不太好。

FDA强调的一种可能性是，这些设备对这种特殊形式的SARS-CoV-2不那么敏感。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在快速检测中所含的抗体在结合样本中特定病毒抗原方面更差的情况下，这可能是因为该抗原的结构发生了变化。英国公司Avacta最近将这种敏感性降低作为其暂停销售其自己的快速抗原测试的原因，此前内部实验室检测显示，该设备识别出的 Omicron 病例少于临床样本中其他变体感染的病例，其中据路透社本周报道，该病毒处于低水平。

Edwards说，虽然这个原因可能成立，但这不太可能是一个全面的问题。他说:“一种产品可能对一种变体不起作用。但大多数产品会使用不同的抗体来检测病毒，所以永远不会认为所有的快速检测都会同时失败。”一些研究人员和测试公司雅培也注意到，尽管Omicron与之前的产品相比存在基因突变，但许多突变发生在被称为刺突(S)蛋白中，而不是在许多快速抗原测试所针对的核衣壳(N)蛋白中。

检测对 Omicron 的敏感性似乎低于其他变体的另一个原因是，进入样本的病毒量是否始终低于正常水平——在这种情况下，来自感染 Omicron 的人的更少样本将包含足够的病毒抗原达到设备的检测阈值。

例如，如果 Omicron 在身体的不同部位复制之前的变种，这可能会发生，因此“也许人们没有在正确的地方取样，检测病毒，”免疫学家 Gigi Kwik Gronvall 说。根据这一假设，与鼻拭子相比，可能“能够从唾液或咽喉拭子中获得更多病毒”。

一些研究支持了这一观点。例如，一些研究人员认为，本月美国的一项比较快速抗原检测和PCR唾液检测的研究表明，咽拭子能发现更多的病例。南非研究人员的另一份预印本发现，PCR检测在喉拭子中比在鼻拭子中更能检测出阳性病例。但是Edwards警告说，这些比较存在不确定性，他还在等待更多的数据，然后才能得出关于拭子位置是否可能导致 Omicron 测试性能存在显著差异的结论。

Gronvall 指出，另一种可能性与Omicron的明显复制能力有关，至少在某些组织中，它的复制速度比以前的变种快得多，这意味着阴性结果在更短的时间内提供信息。换句话说，“人们从检测阈值以下到呈阳性的速度比Delta病毒要快得多。”这可能解释了一些研究报告“人们在检测呈阳性之前就在传播病毒”。

研究Omicron传播生物学的科学家们还讨论了检测性能降低的报告是否实际上与Omicron与以前版本的SARS-CoV-2在传染性方面的潜在差异有关。例如，在低剂量下具有传染性的一种变体，可能与具有传染性的人群中较高的假阴性率有关。

针对Omicron病毒传播的分子和病毒学研究仍处于早期阶段，但过去几周发布的一些预印本表明，在Omicron病毒感染人体组织的方式和地点上可能存在相关差异。例如，剑桥大学临床微生物学教授拉文德拉·古普塔(Ravindra Gupta)及其同事发现，Omicron似乎已经不再感染sars - cov -2之前版本的目标细胞，即表面具有ACE2和TMPRSS2蛋白的细胞。虽然Omicron仍然需要ACE2，但现在它在进入 TMPRSS2 很少或没有 TMPRSS2 的细胞方面要好得多。

研究小组几周前在预印本中报告的这一变化可以解释观察结果，即 Omicron 往往更多地存在于上呼吸道，如鼻子和喉咙，而不是肺部深处。Gupta 指出，还可以通过增加某人说话或咳嗽时释放的量来使病毒更容易传播。他补充说，一些初步数据还表明，Omicron 增加了对 ACE2 蛋白的结合亲和力（尽管该发现在研究小组中并不一致），这可能会带来更高的传染性，并可能意味着需要更少量的病毒来感染另一个人。

MRC 格拉斯哥大学病毒研究中心的分子病毒学家 Joe Grove 及其同事还研究了 Omicron 感染在细胞水平上与以前的变体有何不同。他们在最近的预印本中报告说，对 TMPRSS2 的依赖减少似乎与细胞进入机制的转变有关：虽然早期版本的 SARS-CoV-2 使用 TMPRSS2 与细胞膜融合并注入其内容物，但 Omicron 倾向于病毒被细胞吞噬的不依赖 TMPRSS2 的内吞途径。

Grove 推测，其他研究小组的工作也暗示了这种转变，与之前的变种相比，这种转变可能使 Omicron成为一种更稳定、因此可能更具传染性的病毒。对于一般的病毒来说，“细胞表面融合通常需要病毒有一个一触二发的触发器，所以它更容易触发融合，这有利于进入细胞，但不利于稳定，”尽管现在说这种总体趋势是否会影响SARS-CoV-2的传播还为时过早。

在解释Omicron测试中可能存在的差异时，研究人员尚未将这些假设和其他假设分开，也没有将Omicron与之前的变种进行比较复杂化的混杂因素排除在外——比如，虽然之前的变种在大部分易感人群中传播，许多现在感染 Omicron的人已经接种了疫苗和/或感染了以前的变种。

“想法很多，潜在的假设也很多，但现实是，我们需要做这些研究才能弄清楚。”

人们应该改变他们的行为吗?

即使对 Omicron检测的情况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一些国家已经对最近的研究作出反应，建议人们改变使用快速抗原检测的方式。

例如，据路透社报道，以色列卫生部建议人们用棉签擦拭鼻子和喉咙。美国的几位研究人员已经讨论了同样的方法，潜在地提高检测发现足够病毒的机会。(英国等一些国家已经批准了用于处理咽喉和鼻腔样本的设备。)

研究人员表示，缺乏证据表明这种做法是有益的。Gronvall说:“我认为，就喉部的情况而言，媒体的报道已经超过了我们所知道的。”他补充说，将这种方法用于仅用于鼻拭子的测试显然不是FDA批准的方法。虽然喉和鼻拭子联合使用(快速抗原检测)“如果不起作用会令人惊讶”，但还需要更多的研究来证明它是否会对检测性能产生影响。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自己也反对这种做法，他们在推特上表示:“目前可用的家用抗原检测仅被授权使用鼻拭子。我们还没有任何数据表明，咽拭子是一种准确或合适的在家检测方法。”

最重要的是，人们应该记住，没有检测是完美的，研究人员强调说：阴性结果并不能保证一个人没有感染SARS-CoV-2或他们不能传染给其他人。COVID-19病例的个体差异很大，不同的人在感染后的不同时间产生和传播的病毒数量不同。他认为，“快速检测并不是一种很好的检测传染性的方法”，在个体水平上没有检测方法，PCR或其他方法，可以证明你没有传染性。”

Gronvall 建议人们“考虑一下你什么时候可能接触过这种病毒——如果你有症状，但检测结果尚未呈阳性，你可能已经感染了这种病毒，你需要在几天内重新检测。”她补充说，人们还应该记住，检测需要与免疫接种和其他卫生措施相结合，才能帮助阻止COVID-19的传播。

Edwards 同意检测只是抗击COVID-19斗争的一部分，他表示，他不担心不同变体检测性能的小变化。“我唯一担心的是，人们是否被引导去相信(快速抗原检测)是完美的，而实际上它们并不完美，或者人们认为，因为它们不完美，所以他们不应该费心。这两个极端是非常有害的——一个极端是说，‘好吧，我已经做了我的测试，我知道我是阴性的，我可以去做任何我喜欢的事情，’另一个极端是说，‘好吧，我不会花时间去做这些测试，因为它们不准确。’”

（Catherine Offord/生物通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