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薪跳蚤”与“大树进城”

　　“今天这个高校年薪100万元聘请了一位知名教授，明天另一个学校开价150万元，这位教授便立即奔开价更高的那家而去。”在近日举行的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与会校长们一致建议，应关注“高薪跳蚤”现象，全员实行聘用合同制，合理清退教研能力差的人员，留住有价值的人才。（《东方早报》7月18日）

    笔者认为，“高薪跳蚤”现象的出现，是国内人才市场无序化、政府行政助推、社会舆论鼓噪的必然结果。较长时间以来，我国高等教育管理部门一方面以行政指令的方式向若干所重点大学集中配置资源，一方面又在全国范围内倡导教育市场化原则，单纯鼓励市场竞争，而缺乏宏观调控和引导。结果使得少数大学在不完全公平竞争的状态下迅速“崛起”，凭借雄厚财力，四处寻找“猎物”。而大部分不入流的大学在纯粹市场竞争的汪洋大海中风雨飘摇，只能被动防守，多年苦心经营培育的人才，往往被釜底抽薪。

    “高薪跳蚤”的出现，对弱势大学来讲，无疑是沉重的打击。正如延安大学校长廉振民所说：“我们培养一个名教授几乎花去了全部的精力，而这名教授通常是学科的领头人，被其他学校用高薪挖走，我们的整个学科链都会受到重创。”问题的严重性还不仅于此，人才市场的无序化导致恶性竞争，也对人才的正常发展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那就是为物质利益所驱动，丧失了甘于寂寞、追求真知的纯净之心，是对学术生涯的严重戕害。

    由“高薪跳蚤”，笔者不由想起了“大树进城”，两者颇多类似之处。现在国内许多城市大搞新城建设，为了让新城的环境更加优越，便斥巨资到深山老林、乡村野岭，将自然成长的参天大树连根挖起，移植到新城来。此举虽然有利于城市环境优化，却很难说有利于大树的成长，对乡村与深山的生态环境也造成巨大破坏，是一种只管自家门前雪莫问他人瓦上霜的自私自利行为。从环境保护应该顾全大局的角度看，显然是不值得提倡的。

    中国的高等教育也是一个生态环境，从全局上讲，必须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均衡，因此，不加节制地“挖人”，而不是立足于自身培养，必然会带来人才流动的盲目和无序，最终损害的将是在劣势环境里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中西部地区高校和弱势高校的利益，也将损害我国高等教育的战略布局。

    有趣的是，同样在这次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对“高薪跳蚤”现象苦不堪言的大多是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的大学校长，而国内一些超一流大学的校长们，看起来却是另外一番心情。

    据7月17日《中国青年报》报道，美国加州大学圣塔巴巴拉分校从1998年到现在，从世界各地挖来的人才中共有5位教授获得诺贝尔奖。校长杨祖佑由此成为被“围追堵截”的对象，中国的一流大学校长们纷纷讨教“国内高校有没有复制这样奇迹的可能？”

    一面是为“高薪跳蚤”挠头，一面是对“大树进城”追捧，这样的奇异场景，在中国高等教育界人才流动无序化的生态环境下，反差是如此之强烈，实在令人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