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达尔文的神话

【字体: 时间:2006年03月09日 来源:科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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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达尔文在加拉巴哥群岛的足迹,粉碎了神话,但也揭示了科学上的革命事实上是如何演变的。

达尔文的各种特质中,让他成为最伟大科学智者之一的,是他执着的个性。面对自然史中令人望而却步的问题时,达尔文会执着地挑战,直到解开秘密为止。要贴切描述他这种个性,可借用1867年特洛普(Anthony Trollope)小说里一个角色的话:「如果一个人就是固执的话,他不会变通也不是什么罪过……固执就是这个样子。」达尔文的儿子法兰西斯(Francis)忆起父亲的性情:「以固执形容他的个性,似乎要比不屈不挠更好。不屈不挠难以表达他要追求真理时那股近乎狂热的欲望。」

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科学史学家苏洛威(Frank J. Sulloway)在他奋力完成的著作中,突显了达尔文固执的天性,揭露了达尔文实际上如何建构起演化论的真相。达尔文的神话是这样的:他在加拉巴哥群岛上,从雀鸟喙和象龟甲上发现天择的机制──每一个物种能适应的食物类型或岛屿生态系,都是唯一的,于是他就这样成了演化论者。这个说法随处可见,从生物学教科书到旅游小册子都有,后者更吸引了旅客拜访演化论的圣地,重踏科学圣人达尔文的足迹。

2004年6月,我和苏洛威就这么做了,我们花了一个月追寻传说中的达尔文足迹。苏洛威是一位有洞察力科学家,但在我们为了重构达尔文勘查之路而在圣克里斯托巴(San Cristobal)碰上熔岩之前,我还不晓得他是一位勇敢的田野探险家。固执是这里的「标语」:赤道上的太阳是多么令人汗流浃背,而且几乎没有可饮用的水源,我们背着30公斤的水,没多久就膝盖弯曲、背部紧绷。再加上每天花好几小时穿越干燥、浓密、刺人的植被,田野工作的浪漫很快就消失了。

但越是艰苦,苏洛威就变得越坚毅。实际上,他似乎还颇为享受艰苦的处境,这让我瞥见了达尔文的专心致志。圣克里斯托巴有一处达尔文称之为「火山口区」的地方,那里活像月球地表,我们攀越尽头时,真是累垮了──我们完全筋疲力尽、肌肉颤抖,而且脸上和双手都已大汗淋漓。达尔文对同样的路程,却只是形容为「长途散步」而已。

死亡弥漫在加拉巴哥群岛上。动物的尸骨散落四周,随处可见。植物长得粗糙又杂乱。干燥、枯萎的仙人掌,以锋利的叶刃将荒芜的熔岩地貌点缀得如此残破。我们穿越此地的速度像冰河移动一样缓慢。许多人在这里死去,从几个世纪以前搁浅的海员到近年来旅游热之下的旅客都有。几天下来,我对孤立和生命的脆弱有了深刻感受。失去了文明的保护伞,我们全都离死不远。食用水和可食绿叶的珍稀,增加了生物存活的危险,它们对这种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是几百万年来天择的结果。这些生物靠着它们适应辐射的皮肤而存活下来。我一生做为创造论与演化论争议的观察者和参与者,深深被这些岛屿上如此清晰的答案所打动:智能设计的创世论是荒谬的。那么,为什么达尔文离开加拉巴哥群岛时仍是创造论者?

达尔文的加拉巴哥群岛传奇是个大神话的象征,神话里的科学成果是「我想到了!」(eureka!)这样的发现中选择出来的,随之而来的是突然的革命性启示,而旧的理论就在新的事实前倒下来。其实不完全是这样的,典范也会推动理解。苏洛威发现,达尔文离开加拉巴哥群岛九个月后,在他的鸟类目录上关于嘲鸫(mockingbird)的采集写下了这么一条:「我在这些岛屿间观看,这里的动物相并不丰富。居住在此的鸟类,它们在自然界中占同样的位置,只是构造上有一点不一样,我必须猜测它们只是变种。」也就是说,它们是既有物种中类似的变种,而不是神话所述的达尔文已经知道物种分化是演化而来的。其实达尔文当时仍然是个创造论者!这段引文解释了为什么达尔文没有记下他所采集的少量雀鸟来自哪一座岛屿(有些则是错误标示了),以及正如苏洛威已经指出的,也解释了为什么今天著名的「达尔文雀鸟」,在《物种起源》中却没有特别提起过。

达尔文的象龟观察也同样有问题。后来,苏洛威回忆起当时在岛屿上与副州长劳森(Nicholas O. Lawson)的谈话。劳森向他解说象龟时「能够肯定说出哪一只象龟来自哪一座岛屿。我并没有特别注意这番谈话,而且我已经把来自两座岛屿的部份象龟混淆了。」苏洛威开着玩笑说,更坏的是,达尔文和他的同伴在回家的旅途中把剩下的象龟吃了。达尔文后来公开承认:「我从未想过,这些大约相隔80~90公里的岛屿,它们大多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由完全相同的岩石组成,处在很相似的气候下,并且有几乎相同的海拔高度,却会有不同的居住者。」

苏洛威小心分析达尔文的笔记和期刊论文后,认为达尔文接受演化事实的时间,应该是在1837年3月的第二个星期,那时他与杰出的英国鸟类学家古尔德(John Gould)会面,而古尔德研究过达尔文从加拉巴哥群岛带回的鸟类样本。而且,古尔德还取得了来自南美地区博物馆的鸟类收藏,那地方是达尔文没有去过的。古尔德修正了一些达尔文在分类学上所犯的错误(例如把两种雀鸟误标为「鹪鹩」和「黄鹂」),并且向达尔文指出,虽然加拉巴哥群岛上的陆鸟是该群岛所特有的,但它们有明显的南美特征。

苏洛威下结论说,达尔文与古尔德会面后就相信:「毫无疑问,加拉巴哥群岛各岛屿上相似而不同的物种,一定是演变的产物。」原以为牢不可破的「物种屏障」最后还是破了,起码在达尔文的脑海里是如此。1837年7月,达尔文开始写他第一本论物种演变的笔记,他在笔记中写道:「3月来自南美的化石,以及加拉巴哥群岛上的物种,给了我很大的冲激。这些事实(尤其是后者)是我一切观念的起源。」到了1845年,达尔文自信他的资料已足以把加拉巴哥群岛的深层意含发展成理论,他说:「群岛是个自成一国的小天地,或者宁可说是美洲的一颗卫星,它演生了少量的殖民地居民,又接受了它本土产物的一般特点……因此,在时间和空间上,我们似乎已接近伟大的事实──在这土地上首次出现新种,这是神秘中之神秘。」

一个半世纪过去,与生物学史上其它理论相较,达尔文的理论更能有效而广泛解释各种不同的事实;过程本身相当固执,正如达尔文解释:「也许该这么说,天择是每一天、每一小时都在仔细查看世界上每一种变异,就算只是最轻微的变异;坏的就剔除,所有好的则增加和保存;天择寂静无声、不知不觉地运作,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机会。」这也是一种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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