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间同步促进人类群体道德共识的形成：神经机制与群体决策新解

《Communications Biology》：The emergence of moral alignment within human groups is facilitated by interbrain synchrony

为探究群体道德共识形成机制，研究人员以 fNIRS 扫描 200 人，发现左额下回（IFG）脑间同步可预测道德共识，意义重大。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常会面临各种道德抉择，小到在公交车上是否给老人让座，大到在复杂的社会议题中表明立场。当处于群体环境时，个体的道德观念又会受到群体的影响。在一个团队讨论项目利益分配方案时，有人可能原本坚持绝对公平原则，但在团队其他成员的讨论和劝说下，想法可能会发生改变。这种在群体中道德信念的调整和统一，背后的机制却一直是个谜。此前的研究虽然揭示了道德观念的灵活性以及个体倾向于与多数意见保持一致，但对于群体如何在道德模糊的困境中通过互动达成道德共识，却知之甚少。在不断变化的社会环境中，新的道德挑战层出不穷，如人工智能伦理、基因编辑争议等，都急需理解群体道德共识的形成机制，这不仅有助于解决现实中的道德争议，还能为构建和谐的社会道德体系提供理论支持。

来自以色列海法大学（University of Haifa）的研究人员针对这一问题展开了深入研究，相关成果发表在《Communications Biology》上。

研究人员为了深入探究群体道德共识的形成机制，采用了多种技术方法。他们招募了 200 名健康参与者，随机分成 50 组，每组 4 人。实验过程中，参与者需完成道德判断任务，该任务包含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参与者会看到一系列电车难题式的道德困境描述，需对其中提出的决策进行道德适宜性评分；第二阶段，在功能性近红外光谱技术（fNIRS）扫描大脑活动的同时，再次面对相同的道德困境，先进行小组讨论达成集体评分，之后每个参与者再给出最终的个人评分。通过这种设计，研究人员可以计算出群体道德一致性（Group Moral Alignment）的指标。同时，研究人员使用 fNIRS 系统测量大脑皮层中氧合血红蛋白（O₂Hb）和脱氧血红蛋白（HHb）浓度的变化，以此来反映大脑的神经活动。对采集到的神经数据，研究人员运用 HOMER3 MATLAB 软件包进行预处理，通过小波变换相干性（WTC）评估脑间同步性，并创建了伪组（pseudo groups）作为对照，利用分层线性模型（HLM）分析数据，探究脑间同步性与群体道德一致性之间的关系。

下面来看看具体的研究结果：

• 群体审议引发道德一致性：研究人员通过分析参与者在审议前后个人评分的方差和与共识的偏差，发现审议后个人评分的方差显著降低，与共识的偏差也明显减小。这表明当面对道德模糊的困境时，群体成员在审议前意见往往不一致，但审议后会倾向于调整自己的私人信念，使其与集体情绪（即共识评分）保持一致123。
• 真实群体的脑间同步性高于伪群体：对比真实群体和伪群体的脑间同步性，研究发现真实群体在审议过程中的脑间同步性显著增加，且这种差异在不同的脑区配对中普遍存在，仅在右前运动皮层除外。这说明在交流过程中，IFG 的脑间同步性并非由共同的感官环境或任务相关特征的共同认知处理等混杂因素导致，而是特定于互动本身456。
• 左 IFG 脑间同步性预测道德一致性：研究人员重点研究左 IFG 脑间同步性与群体道德一致性的关系，通过 HLM 分析发现，审议过程中左 IFG 脑间同步性的增加能够预测群体道德一致性的提高，且这种效应不受群体性别构成或主导结构等因素的影响。不过，该效应仅在 HHb 信号数据中显著，在 O₂Hb 信号数据中未得到验证678。

综合来看，这项研究意义重大。它首次揭示了群体道德一致性是通过面向共识的审议在小群体中形成的，尤其是当审议过程中左 IFG 的脑间同步性升高时，群体成员更倾向于调整自己的私人道德判断以符合群体共识。这不仅为道德心理学研究开辟了新方向，从关注个体道德推理和决策转向探索群体道德决策，还为诸多需要达成道德共识的现实场景，如陪审团审议、政策讨论和组织伦理决策等，提供了理论依据。但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审议时间受限影响外部效度、未捕捉长期信念变化、fNIRS 技术存在测量精度问题、未充分考虑文化因素影响以及脑间同步性机制尚不明确等。未来的研究可以针对这些问题进一步深入探索，以更全面地理解群体道德共识的形成机制及其影响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