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免疫治疗复发性呼吸道乳头状瘤病（RRP）：评估INO-3107的有效性、安全性和免疫原性的1/2期研究

在这项1/2期试验中，作者表明INO-3107是一种DNA免疫疗法，旨在引发针对HPV-6和-11复发性呼吸道乳头状瘤病的免疫反应，耐受性良好，并显示出抗原特异性免疫反应，导致81%的试验参与者手术减少。

　　

针对复发性呼吸道乳头状瘤病的 DNA 免疫疗法：INO-3107 的 1/2 期研究解读

2025 年 2 月 12 日，Inovio Pharmaceuticals 的研究人员在Nature Communications期刊上发表了题为 “DNA immunotherapy for recurrent respiratory papillomatosis (RRP): phase 1/2 study assessing efficacy, safety, and immunogenicity of INO-3107” 的论文。该研究聚焦于复发性呼吸道乳头状瘤病（RRP）这一慢性气道疾病，评估了 DNA 免疫疗法 INO-3107 的疗效、安全性和免疫原性，为 RRP 的治疗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潜在方案，对改善患者的治疗现状具有重要意义。

一、研究背景

RRP 是一种由人乳头瘤病毒（HPV）引起的慢性气道疾病，其中 HPV-6 和 HPV-11 在其病因学中起着关键作用。RRP 病变可发生在口咽、喉部及呼吸道其他部位，严重影响患者的发声功能，甚至会危及呼吸。在极少数情况下，乳头状瘤还可能在肺部发生恶变。目前，RRP 的主要治疗手段是反复手术切除乳头状瘤以缓解症状，但这种方法存在诸多弊端，如手术次数多、对发声功能影响大、重复麻醉带来的风险、心理负担以及经济压力等，且每次手术都会增加喉部损伤的风险。因此，急需一种更有效的治疗方法，HPV 特异性免疫疗法成为潜在的治疗方向，而 INO-3107 作为一种针对 HPV-6 和 HPV-11 的 DNA 免疫疗法，其研究备受关注。

二、研究材料与方法

（一）研究设计与患者选择

该研究是一项在美国 8 个中心开展的 1/2 期、单臂、开放标签研究（NCT04398433）。研究严格遵循《赫尔辛基宣言》、良好临床实践指南以及当地和国家的监管要求，经过相关机构审查委员会 / 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均签署了书面知情同意书。

研究纳入的患者为年龄≥18 岁，经组织学证实 HPV-6 和（或）HPV-11 阳性的患者，且在治疗前一年需接受≥2 次 RRP 手术干预，包括青少年发病（JO，诊断时年龄＜12 岁）和成人发病（AO，诊断时年龄≥12 岁）的患者。排除标准包括在研究开始前 3 个月内使用过非标签辅助治疗、存在免疫抑制、高出血风险以及任何可能影响患者安全或研究终点评估的疾病或状况。所有患者在首次给药（第 0 天）前 14 天内均需接受一次临床必要的手术干预，以标准化基线疾病负担，并在术前评估 RRP 严重程度评分（改良版）。

（二）治疗方案

患者在第 0 天、第 3 周、第 6 周和第 9 周分别接受 1 剂 6.25mg 的 INO-3107 肌肉注射。INO-3107 是一种基于 DNA 质粒的免疫疗法，由编码 HPV-6 和 HPV-11 E6 和 E7 抗原的质粒以及编码白细胞介素 - 12 的质粒组成。注射后立即使用 CELLECTRA 专有设备进行电穿孔，促进 DNA 质粒转染到细胞中。

（三）研究终点与评估

研究的主要终点是安全性和耐受性，通过治疗期间出现的不良事件（TEAEs）和严重不良事件（SAEs）进行评估。TEAEs 定义为在最后一剂 INO-3107 给药后 30 天内出现的事件，不良事件按照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不良事件通用术语标准（CTCAE）5.0 版进行分级。同时监测从签署知情同意书到第 52 周或最后一次就诊期间的所有不良事件，包括 SAEs、未预期（严重）器械不良事件（UADE）和剂量限制性毒性（DLTs）。

次要终点包括：与治疗前一年相比，第 0 天后一年内 RRP 手术干预次数的变化；通过 RRP 严重程度评分（改良版）评估疾病分期的变化；通过流式细胞术检测外周血单个核细胞（PBMCs）中抗原特异性细胞免疫反应，包括 T 细胞表型和裂解潜能。

（四）关键技术路线

研究运用多种技术评估免疫反应和疾病变化。在免疫反应检测方面，通过干扰素 -γ（IFN-γ）酶联免疫斑点试验（ELISpot）和多参数流式细胞术检测 T 细胞对 HPV-6 和 HPV-11 的反应。T 细胞克隆型追踪使用生物信息工具 Immunarch 和 CloneTrack，通过分析 T 细胞受体 β 链互补决定区 3（CDR3）核苷酸序列，评估外周血中 T 细胞克隆的变化。

对于组织分析，由于无法获取新鲜组织分离肿瘤浸润淋巴细胞（TIL），研究将筛查时（INO-3107 治疗前）和研究结束时切除或活检的乳头状瘤组织进行福尔马林固定、石蜡包埋（FFPE）处理，用于 RNA 测序（RNAseq）和 T 细胞受体测序（TCRseq）。RNAseq 数据通过基因集富集分析（GSEA）和 Ingenuity 通路分析（IPA）进行解读，以评估免疫相关通路的变化；TCRseq 用于分析组织中 T 细胞的浸润情况。

三、研究结果

（一）患者人口统计学特征

研究共纳入 32 例患者，随访至 2022 年 12 月结束，所有患者均完成了至第 52 周的临床试验访视。患者的中位年龄为 47.3 岁（25 - 82 岁），男性占 75.0%（24/32）。种族分布上，白人占 81.3%（26/32），黑人或非裔美国人占 12.5%（4/32），亚洲人占 3.1%（1/32），其他种族占 3.1%（1/32）。在 HPV 基因型方面，16 例（50.0%）患者仅感染 HPV-6，10 例（31.3%）仅感染 HPV-11，2 例（6.3%）同时感染 HPV-6 和 HPV-11，4 例（12.5%）患者基因型在筛查时无法区分，但经研究评估确认为 HPV-6 和（或）HPV-11 阳性。

（二）INO-3107 减少或消除 RRP 治疗中的手术干预

在 32 例患者中，26 例（81.3%）出现临床反应，即第 0 天后一年内手术次数至少减少一次；9 例（28.1%）达到完全缓解，即一年内无手术干预；14 例（43.8%）为部分缓解，手术次数减少 50 - 99%。总体缓解率（ORR）为 71.9%（23/32）。手术频率的降低与 HPV 基因型无关，HPV-6 感染者的 ORR 为 66.7%，HPV-11 感染者的 ORR 为 83.4%。与治疗前一年相比，治疗后患者手术次数中位数减少了 3 次（95% 置信区间为 2 - 3），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该结论通过对患者治疗前后手术次数的统计分析得出，对比治疗前一年和第 0 天后一年内每位患者的手术记录，计算手术次数的变化和缓解情况，从而评估 INO-3107 对手术干预的影响。

（三）INO-3107 改善 RRP 成人患者的严重程度评分

治疗期间通过喉镜检查评估，INO-3107 治疗使 RRP 严重程度评分（改良版）从治疗前到治疗评估期有所降低。在第 365 天和第 0 天之间，总部位评分平均变化为 - 10.7（95% 置信区间为 - 16.3，-5.0），总症状评分平均变化为 - 0.4（95% 置信区间为 - 0.7，0.0），总临床评分（总部位和总症状评分）平均变化为 - 11.0（95% 置信区间为 - 16.7，-5.3）。

研究人员在患者治疗前及治疗过程中的特定时间点，按照 RRP 严重程度评分（改良版）的标准，对患者进行喉镜检查并评分，通过对比不同时间点的评分得出该结论。

（四）INO-3107 在 RRP 成人患者中耐受性良好

在试验中，20 例（62.5%）患者报告了治疗期间出现的不良事件（TEAEs），其中大部分（35/58 事件）与治疗相关，且几乎所有 TEAEs（54/58 事件）的严重程度为 CTCAE 1 级或 2 级。最常见的治疗相关 TEAE 是注射部位疼痛（10 例患者），其他相关 TEAE 在 3 例或更少患者中出现。4 例（12.5%）患者出现 3 级 TEAEs，但均与治疗无关。3 例（9.4%）患者出现严重不良事件（SAEs），也均不被认为与治疗相关。没有患者出现 4 级或 5 级 TEAE，也没有因 TEAE 导致治疗中断或死亡的情况。

通过收集患者在治疗期间报告的所有不良事件，并按照 CTCAE 标准进行分级和评估，确定不良事件与治疗的相关性，从而得出 INO-3107 耐受性良好的结论。

（五）INO-3107 诱导 HPV-6 和 HPV-11 特异性 T 细胞反应并驱动外周 T 细胞克隆扩增

通过体外 IFN-γ ELISpot 检测，在试验过程中，94%（30/32）的患者对 INO-3107 抗原产生 T 细胞反应，且对 HPV-6 和 HPV-11 的反应均得到证实。多参数流式细胞术分析发现，83%（26/32）的患者中存在一组表达 CD38、PD-1 和 Prf 的 CD8 + T 细胞亚群升高。

T 细胞受体 β 链 CDR3 区域测序显示，INO-3107 治疗后 T 细胞克隆显著扩增，且在研究结束（第 52 周）时仍可检测到。通过 CloneTrack 和 Immunarch 分析发现，应答者和非应答者中 T 细胞克隆扩增的持续性存在差异，应答者在第 6 周出现扩增并持续，而非应答者在第 6 周扩增后逐渐下降。综合 ELISpot、流式细胞术和 T 细胞克隆扩增数据，所有患者（32/32）在研究过程中均出现外周免疫反应。

该部分结论是通过对患者外周血进行多种检测得出的。首先用 IFN-γ ELISpot 检测 T 细胞对 HPV 抗原的反应，再用多参数流式细胞术分析 T 细胞的激活、免疫调节和裂解相关标记物的表达。通过对 T 细胞受体 β 链 CDR3 区域测序，利用 CloneTrack 和 Immunarch 工具分析 T 细胞克隆的变化情况。

（六）INO-3107 治疗使应答者气道中的抗病毒免疫状态显著增强

对患者治疗前和研究结束时的气道组织进行 RNAseq 分析，基因集富集分析（GSEA）显示，治疗后仅在临床应答患者中，干扰素 -γ 反应（IGR）、干扰素 -α 反应（IAR）和炎症反应（IR）的标志性信号显著富集（IGR：p = 0.000，q = 0.000；IAR：p = 0.000，q = 0.001；IR：p = 0.000，q = 0.014）。

Ingenuity 通路分析（IPA）进一步证实，与治疗前相比，研究结束时应答患者气道中干扰素 -γ（IFNγ）和干扰素 -α（IFNα）活性显著增强，同时还发现多种与免疫细胞相关的功能网络显著富集，包括抗原呈递细胞的多种功能以及 T 细胞的归巢、激活和细胞毒性等功能。

这部分研究通过对气道组织进行 RNAseq，利用 GSEA 和 IPA 两种分析方法，分别从基因集富集和功能网络角度，分析治疗前后气道组织中免疫相关基因和通路的变化，从而得出 INO-3107 对患者气道免疫状态的影响。

（七）INO-3107 驱动 T 细胞显著浸润到乳头状瘤中，主要来自从血液中迁移的新出现的 T 细胞克隆

单样本基因集富集分析（ssGSEA）显示，INO-3107 治疗后，患者气道组织中总 CD8 + T 细胞、CD8 + 效应记忆 T 细胞（Tem）和 CD8 + 中央记忆 T 细胞（Tcm）的富集分数增加，尤其是总 CD8 + T 细胞数量显著增加（p < 0.001），细胞毒性 CD8 + T 细胞的富集分数也显著增加（p < 0.0005）。应答者在研究结束时组织中的总 CD8 + T 细胞、CD8 + Tem 和 CD8 + T 细胞毒性评分显著高于治疗前，部分非应答者也出现了富集分数的增加。

通过对患者组织进行 TCRβ 测序发现，治疗后气道组织中 TCRβ 克隆计数显著增加（p < 0.02），且与手术频率的变化密切相关（p = 0.019）。对临床应答者研究结束时气道组织和治疗前组织的 TCRβ 克隆分析表明，新出现的 T 细胞克隆主要来自血液，且在治疗后显著扩增（p = 0.005），大部分浸润到组织中的 T 细胞克隆为新出现的 T 细胞克隆。

这部分研究运用 ssGSEA 描述组织中 CD8 + T 细胞群体的变化，通过 TCRβ 测序分析 T 细胞浸润情况，对比治疗前后组织中 TCRβ 克隆计数和序列，探究 T 细胞浸润的来源和与临床疗效的关系。

四、研究结论与讨论

（一）研究结论

该 1/2 期研究表明，INO-3107 在治疗 HPV-6 和（或）HPV-11 相关的 RRP 成人患者中显示出临床益处，能有效减少手术干预次数，改善 RRP 严重程度评分，且耐受性良好。治疗诱导的外周 T 细胞反应能够迁移到气道组织中，与临床反应相关。同时，治疗后患者气道组织呈现出抗病毒免疫状态增强、T 细胞浸润增加的特征，且浸润的 T 细胞主要为新出现的克隆，这些都为 RRP 的治疗提供了新的证据和潜在机制。

（二）讨论

RRP 患者长期面临手术负担和疾病困扰，减少手术干预对改善患者生活质量至关重要。INO-3107 在本研究中展现出良好的效果，81% 的患者手术次数减少，这对于降低手术带来的各种风险意义重大。然而，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如研究为单臂且无安慰剂对照，手术决策的个体差异可能影响研究结果；样本量相对较小，且仅针对成人患者，未来研究可扩大样本量并纳入儿科患者。此外，研究未深入探讨 CD4 + T 细胞反应的作用，且并非所有完全应答者都有研究结束时的组织样本用于相关分析。

尽管如此，该研究首次全面展示了 INO-3107 治疗 RRP 的安全性、疗效和免疫反应，为 RRP 的治疗开辟了新方向。DNA 免疫疗法的优势在于可多次给药且无产生抗载体免疫的风险，未来可通过再次给药增强免疫反应，进一步改善临床疗效，同时也有助于深入研究 RRP 患者的免疫反应机制。后续临床试验计划进一步研究 INO-3107 的长期疗效、免疫反应和再次给药方案，有望为 RRP 患者带来更有效的治疗选择，改善患者的疾病预后和生活质量。

综上所述，Inovio Pharmaceuticals 研究人员的这项研究为 RRP 的治疗提供了重要的参考，INO-3107 作为一种潜在的治疗药物，具有进一步研究和开发的价值，有望在未来 RRP 的治疗中发挥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