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向代谢脆弱性：NAMPT抑制剂与双硫仑联用治疗复发性卵巢癌的新策略

为解决卵巢癌(OV)高复发率和治疗抵抗难题，美国国立癌症研究院团队通过3D肿瘤球体模型，揭示了NAMPT依赖的代谢重编程机制。研究发现NAMPT(烟酰胺磷酸核糖转移酶)高表达与不良预后相关，双硫仑(Disulfiram)通过抑制线粒体顺乌头酸酶(aconitase)与NAMPT抑制剂产生协同效应，导致G2/M期阻滞。该组合疗法在动物模型中显著延长生存期，为克服卵巢癌干细胞(CSCs)耐药性提供了新靶点。

　　

卵巢癌是妇科恶性肿瘤中死亡率最高的疾病，约70%患者确诊时已处于晚期。尽管手术联合化疗可暂时控制病情，但多数患者最终复发并产生耐药性，平均生存期仅12-18个月。这种治疗困境的核心在于腹腔转移灶中存在的癌症干细胞(CSCs)——它们像"种子"般漂浮在腹水中，通过独特的代谢适应抵抗传统治疗。更棘手的是，这些细胞簇缺乏理想的临床前模型，其耐药机制也尚未完全阐明。

美国国立癌症研究院的Kei Kudo和Christina M. Annunziata团队在《Cell Death and Disease》发表的研究，创新性地采用超低吸附(ULA)平板培养3D肿瘤球体，模拟患者腹水中的CSCs特性。通过多组学分析发现，这些球体不仅高表达CD133、SOX2等干细胞标志物，还展现出独特的代谢特征：增强的三羧酸循环(TCA cycle)活性、升高的磷酸肌酸能量缓冲系统，以及异常活跃的核苷酸磷酸化。关键的是，球体高度依赖NAMPT维持NAD⁺水平——这是能量代谢的核心辅因子。

研究团队运用了以下关键技术：1) 3D肿瘤球体培养系统模拟CSCs微环境；2) 稳定同位素示踪代谢流分析(SIRM)结合核磁共振(NMR)和离子色谱-质谱(IC-MS)；3) 线粒体压力测试(Seahorse分析仪)评估氧化磷酸化(OCR)和糖酵解(ECAR)能力；4) TCGA数据库生存分析和DepMap代谢组关联研究。

NAMPT是预后因子及3D球体的潜在治疗靶点
通过比较6种OV细胞系发现，3D球体的NAD⁺水平较2D培养细胞升高2-3倍。TCGA数据显示，NAMPT高表达患者总生存期显著缩短(p<0.001)，而其他NAD⁺合成途径酶(如NAPRT、QPRT)无此关联。基因沉默实验证实，仅NAMPT siRNA能显著降低NAD⁺、ATP和线粒体最大呼吸容量。值得注意的是，A2780和IGROV1细胞系完全依赖NAMPT通路，而OVCAR3等可通过Preiss-Handler途径逃逸抑制，这为精准治疗提供了分子分型依据。

3D球体通过TCA循环高效氧化葡萄糖
¹³C₆-葡萄糖示踪显示，球体中标记的柠檬酸(citrate)m+3同位素体增加3倍，表明丙酮酸羧化酶(PC)介导的回补反应增强。同时，α-酮戊二酸(α-KG)、苹果酸(malate)等TCA中间体总量及¹³C富集度均显著升高，伴随乳酸分泌减少——这与Warburg效应相反，提示球体更依赖氧化磷酸化供能。

核苷酸合成与磷酸化增强
代谢组学揭示球体的磷酸肌酸水平升高8倍，作为"分子蓄电池"维持ATP稳态。更惊人的是，三磷酸核苷(ATP/GTP等)与单磷酸形式比值普遍提高，其中CTP/CMP比率增加15倍，反映其能量代谢的"奢侈消费"特征。

NAMPT抑制剂破坏GAPDH通流与PAR生成
药物GNE-617处理导致果糖-1,6-二磷酸堆积10倍，证实其抑制甘油醛-3-磷酸脱氢酶(GAPDH)活性。同时，线粒体来源的ADP-核糖(ADP-ribose)减少70%，连带PARP介导的DNA修复蛋白PAR也被显著抑制。

双硫仑意外抑制顺乌头酸酶
该戒酒药使柠檬酸和顺乌头酸(cis-aconitate)累积20倍，直接酶活检测显示其对顺乌头酸酶的抑制率达80%。这种新发现的作用机制与ALDH抑制无关——特异性ALDH1A1抑制剂NCT-505反而拮抗NAMPT抑制剂效果。

协同作用引发G2/M期阻滞
两药联用使线粒体最大呼吸容量降低65%，ATP产量减少50%，并诱发活性氧(ROS)累积。但细胞死亡检测阴性，流式细胞术显示G2/M期细胞比例从12%增至38%。Western blot证实周期蛋白Cyclin B1和CDK1表达下调，解释其"冻结"增殖的机制。

动物实验验证治疗潜力
在IGROV1移植瘤模型中，5天联合治疗即显著延缓肿瘤生长(p<0.01)。更重要的是，A2780腹腔转移模型的小鼠中位生存期从28天延长至54天(p=0.002)，且无显著毒性。

这项研究不仅建立了模拟CSCs的3D球体模型，更揭示NAMPT与双硫仑的协同机制：前者"断能"（切断NAD⁺供应），后者"毁炉"（破坏线粒体TCA循环）。这种双管齐下的策略克服了传统化疗对CSCs的无效性，为复发卵巢癌提供了极具转化潜力的治疗方案。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双硫仑作为已上市的老药，其新发现的顺乌头酸酶抑制功能为代谢抗癌研究开辟了新视角。未来研究需进一步明确NAMPT依赖型OV的分子标志物，并探索该方案与其他靶向药的联用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