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污染如何影响流动人口定居意愿？中国实证研究揭示关键因素与机制

为探究空气污染对流动人口定居意愿的影响及机制，研究人员利用 2017 年中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和 287 个地级市空气污染数据构建 Probit 模型。结果表明空气污染显著降低定居意愿，且存在个体和地区差异，主要通过影响身体健康起作用。该研究为政策制定提供参考。

　　在当今社会，人口流动日益频繁，庞大的流动人口对城市和区域发展影响深远。2020 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中国流动人口总数达到 3.76 亿，相比 2010 年增长了 70%。这些流动人口不仅丰富了区域劳动力资源，还通过增加人力资本和改变人口年龄结构，为地区经济发展贡献力量。然而，如何留住这些流动人口，成为城市治理过程中的一大难题。“人口争夺战” 不仅要吸引劳动力流入，更要确保他们能长期定居，真正服务于目标城市的发展。与此同时，中国长期以来的 “高增长、高污染、高能耗” 经济发展模式，导致生态破坏严重。空气污染问题愈发突出，对人们的身体健康造成诸多危害，如增加死亡率、恶化慢性病、影响免疫系统等。随着公众环保意识的提高和建设 “环境友好型社会” 目标的提出，城市空气质量成为吸引人口流入和定居的重要因素。但目前研究多聚焦于空气污染对流动人口短期迁移决策和就业地点选择的影响，对迁移后空气质量如何影响劳动力长期定居意愿的分析较少。在这样的背景下，西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和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科研处的研究人员开展了相关研究，以填补这一空白，其研究成果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

研究人员为了深入了解空气污染对流动人口定居意愿的影响，运用了多种关键技术方法。在数据获取方面，他们收集了 2017 年中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涵盖流动人口多方面信息；同时获取了中国空气质量在线监测分析平台上 287 个地级市的 NO₂年平均浓度数据，以此衡量空气污染水平；还从多个渠道收集城市层面数据，如各省、市、县统计年鉴等。在数据分析上，构建了 Probit 模型，将流动人口定居意愿作为被解释变量，空气污染（以 NO₂浓度衡量）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并控制了个体和城市层面的多种因素。

下面来看具体的研究结果：

• 基本结果：通过基线模型回归发现，在不考虑控制变量时，城市 NO₂浓度与流动人口长期定居意愿呈显著负相关，NO₂浓度每增加 1 单位，流动人口长期定居意愿平均概率下降 1.28 个百分点。加入各类控制变量后，空气污染对定居意愿仍有显著负面影响。为解决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研究人员以城市是否实施 “无煤区” 政策作为空气污染的工具变量，结果表明内生性问题可能导致模型低估空气污染对定居意愿的影响，进一步证实空气污染会降低流动人口定居意愿。
• 稳健性检验：为确保研究结果可靠，研究人员进行了多种稳健性检验。一方面，使用 OLS 模型和 logit 模型与 Probit 模型相互印证，结果显示在这两种模型中空气污染对流动人口定居意愿均有显著负面影响，与基准模型参数估计方向和显著性基本一致。另一方面，改变定居意愿指标，将 “长期定居意愿” 和 “户籍意愿” 两个指标叠加构建综合得分指数，结果表明空气污染对定居意愿的负面影响依然显著。
• 异质性分析：研究人员从多个维度对样本进行分组回归，探究空气污染对流动人口定居意愿影响的异质性。从居住年限来看，空气污染对流入超过两年的流动人口定居意愿有显著负面影响，浓度每增加 1 单位，其定居意愿下降 1.37 个百分点，而对流入两年内的影响不显著。就教育水平而言，空气污染对流动人口定居意愿的影响与教育水平正相关，高中及以下学历人群，空气污染浓度增加 1 单位，定居意愿下降 1.08 个百分点；大专及以上学历人群下降 1.89 个百分点。从户籍所在地空气质量来看，来自南方（空气质量相对较好）的流动人口，空气污染浓度每增加 1 单位，定居意愿下降 1.26 个百分点；来自北方的下降 0.73 个百分点，说明原居住地区空气质量不同，对空气污染的敏感程度不同。
• 机制检验：研究人员通过构建线性概率模型检验健康是否为空气污染影响流动人口定居意愿的中介机制。选取 2017 年流动人口动态监测问卷中的两个问题构建反映健康状况的变量，结果表明空气污染显著影响流动人口身体健康，且健康状况越好，定居意愿越强，证实了空气污染通过影响身体健康降低流动人口定居意愿。此外，研究还发现政府提供的社会健康保险在空气污染与居民健康关系中起调节作用，参保居民在空气污染加重时保持良好健康的概率增加。

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指出，空气污染显著降低了流动人口的定居意愿，且这种影响在不同个体特征和区域存在差异，高学历、长居住年限、家乡空气质量好的人群受影响更大。空气污染主要通过影响身体健康来降低定居意愿，而政府提供的更好的医疗服务可以增强流动人口在污染地区定居的意愿。这一研究成果具有重要意义，为政府制定人才吸引政策提供了新的视角，提醒城市管理者在制定政策时要重视环境质量，实施长期空气污染控制策略，如加强绿色基础设施建设、严格管控工业和汽车尾气排放、推广清洁能源等。同时，应根据不同地区和人群特点制定差异化政策，将人才政策与环境政策相结合，提升城市生态竞争力，还需加强对流动人口的健康干预，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以减轻空气污染对其健康的影响，促进城市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