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会演讲的计算分析：揭示从证据到直觉的转变及其民主影响

《Nature Human Behaviour》：Computational analysis of US congressional speeches reveals a shift from evidence to intuition

在民主社会，“真相衰减” 引发诸多问题。为探究政治决策中不同真相追求方式的变化，研究人员分析 1879 - 2022 年美国国会演讲。结果发现证据型语言自 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持续下降，且与极化、不平等相关，还影响国会生产力。该研究对理解民主话语意义重大。

　　在当今民主社会，政治决策的诚实性和真实性至关重要，它是民主制度下问责、透明和明智决策的基石。然而，现实中却出现了 “真相衰减（truth decay）” 的现象，事实与虚构的界限变得模糊，这不仅加剧了社会的极化，还严重削弱了公众对机构的信任。在此背景下，探究政治决策中对真相的追求方式及其影响显得尤为迫切。

为了深入剖析这一现象，来自德国康斯坦茨大学（University of Konstanz）、以色列本 - 古里安大学（Ben - Gurion University of the Negev）、英国布里斯托大学（University of Bristol）等多所机构的研究人员展开了一项极具意义的研究。他们聚焦于美国国会演讲，通过对 1879 年至 2022 年期间大量演讲文本的分析，试图揭示其中蕴含的关于真相追求的语言模式变化，并探究这些变化与党派极化（partisan polarization）、收入不平等（income inequality）以及国会生产力之间的关系。该研究成果发表在《Nature Human Behaviour》杂志上。

研究人员主要运用了计算文本分析（computational text analysis）技术，具体包括以下关键步骤：首先，他们构建了包含 49 个证据型语言关键词和 35 个直觉型语言关键词的词典，这些关键词用于捕捉不同的真相追求方式所对应的语言风格。接着，利用 Word2Vec 算法训练词向量模型，将文本转化为向量表示，通过计算文本与两个词典向量的余弦相似度差值，得到证据减去直觉（EMI）得分，以此量化证据型语言和直觉型语言的相对使用情况。同时，研究人员还从多个公开数据库获取数据，包括国会演讲数据、DW - NOMINATE 得分（用于衡量党派极化程度）、收入不平等数据等，并运用统计分析方法对这些数据进行处理和建模。

研究结果如下：

1. EMI 得分趋势：1875 年至 20 世纪早期，EMI 得分较高且相对稳定；20 世纪 40 年代起呈上升趋势，在 70 年代中期达到峰值；此后则持续下降。例如，在 1899 - 1901 年的第 56 届国会和 1933 - 1935 年的第 73 届国会期间，受当时经济社会动荡影响，EMI 得分出现明显下降。而自 1975 - 1976 年的峰值后，EMI 得分按线性趋势下降（b=?0.032 ，span data-custom-copy-text="\(P0.001\)"P<0.001 ，R2=0.927 ）。并且，民主党和共和党在语言风格上呈现同步变化，自 70 年代中期起，两党使用证据型语言的频率均大幅下降126。
2. EMI 与极化、不平等的关系：EMI 与党派极化呈负相关（Pearson’s r=?0.615 ，95% [CI=[?0.741,?0.447] ，span data-custom-copy-text="\(P0.005\)"P<0.005 ），极化对 EMI 有显著影响（b=?0.15 ，95% Cl=[?0.29,?0.01] ，span data-custom-copy-text="\(P0.05\)"P<0.05 ）。EMI 还能预示未来的不平等情况，与前两期的收入不平等呈负相关（Pearson’s r=?0.948 ，95% Cl=[?0.973,?0.902] ，span data-custom-copy-text="\(P0.001\)"P<0.001 ），即强调证据型推理与后续收入不平等的降低相关，而依赖直觉型语言似乎与社会差距的持续存在有关34。
3. EMI 与国会生产力的关系：通过对主要立法指数（MLI）、立法生产力指数（LPI）和通过法律数量等指标的分析，发现 EMI 与这些指标均呈正相关（MLI：Pearson’s r=0.454 ，95% Cl=[0.09,0.711] ，span data-custom-copy-text="\(P0.05\)"P<0.05 ；LPI：Pearson's r=0.836 ，95% Cl=[0.667,0.923] ，span data-custom-copy-text="\(P0.001\)"P<0.001 ；log - 转换后的法律数量：Pearson's r=0.796 ，95% Cl=[0.633,0.891] ，span data-custom-copy-text="\(P0.001\)"P<0.001 ）。在控制其他因素后，EMI 对 MLI 和 LPI 仍有显著正向影响，表明证据型语言在国会立法生产力中起着重要作用57。

研究结论和讨论部分指出，该研究量化了美国国会议员在演讲中对真相的不同追求方式，发现证据型语言的下降与党派极化加剧、收入不平等增加以及国会生产力下降相关。这些趋势对民主健康产生了负面影响。虽然研究揭示了这些重要的相关性，但缺乏因果证据，未来还需进一步研究确定因果关系。此外，研究还分析了可能影响国会语言模式的多种因素，如政党领导的控制、议员迎合选民的需求、国会规则和程序的变化、总统权力的扩张以及媒体的影响等。理解这些复杂关系为促进更具建设性和生产力的政治辩论提供了方向，对重建强大的民主话语具有重要意义。